沈一貫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面前的王希元,王希元也是呆滯的看著沈一貫,他們在交接京堂事務,兩個人都因為突然而然的任命一頭霧水。
“不是,我這京堂還一堆的事兒,這剛剛起頭,就把我調往陜西去了,倒也不是說去陜西就是吃苦,是我這事兒還沒辦完呢。”沈一貫略顯苦惱的說道,汪道昆這個黨魁,平日里也不管事,整個浙黨處于一種日常松散躺平的狀態,結果陜西總督一職從天而降。
汪道昆這個黨魁,給力是真的給力,但這不是沈一貫想要的,君子講究個有始有終,他這活兒干了一半就升轉了。
這次的調任,是平步青云的開始,在地方履任九年,只要過了考評,入文華殿輕而易舉。
順天府丞是正四品,一個很尷尬的職位,順天府尹是六部尚書兼任,順天府丞是入不了文華殿做廷臣的,只有去邊方履任,才能入文華殿,進入決策層。
陜西總督是個立功的地方,而且是立天功的地方!那么多儒生扎堆的往甘肅跑,就是看準了朝廷要重開西域的決心。
大明皇帝朱翊鈞,信譽極為堅挺,說重開西域,排除萬難也要重開西域。
重開西域誕生一個公爵府,都有可能,而且人選基本上已經確定,人在保定拆圩墻的寧遠侯長子李如松。
英國公張輔也是憑借著父親的侯爵位,最終成為了公爵,這都是有例可循的,李成梁在東北方向的尺進寸取,再加上李如松有了重開西域的天功,一個公爵府,就在眼前了。
“我就是回京述職啊,礦上還一堆的事兒,那侯于趙不是挺合適的嗎?周良寅去遼東,咱們都能各司其職了。”王希元也是極為感慨的說道。
回到京堂做順天府丞,干幾年去地方巡撫,地方巡撫后入文華殿,王希元回京,這是官場上一大步,自然是比在云南督辦滇銅要強得多。
但如果有的選,他慎重思考后,還是會去云南。
從云南到京師,這一來一去就得半年時間,但他無怨無悔。
他在云南開礦已經是第九年了,見證了滇銅從百廢待興,到年產970萬斤,滇銅坑冶,是王希元帶著匠人們一點點的建成的,他看著那些無處可去的百姓,找到了一個能安家立身的活兒,看著那些礦山跑的稚童長成了壯小伙。
窮苦的云南地方,滇銅就是支柱中的支柱,只要滇銅還在,云南就可以慢慢的富起來。
王希元現在是個地師,探礦可謂是一把好手,從礦苗到大龍,哪里有銅,他看一眼就知道了。
沈一貫兩手一攤,十分無奈的說道:“周良寅以前攻訐過戚帥和李成梁,說戚帥貪功冒進,說寧遠侯苛責言官,陛下差點一箭把周良寅給射殺了。當時戚帥帶兵在外,周良寅的膽子是真的大。”
大將帶兵在外,周良寅的攻訐,就等同于逼戚繼光造反,若非陛下處置得當,得鬧出多少亂子來?
賤儒出身的周良寅,就是問題的關鍵,若不是周良寅是個賤儒,大家都可以各司其職,大明等著做官的人很多,但循吏真的很少,周良寅算是改過自新的典型,但也就一個周良寅而已。
沈一貫開始交接京堂之事,王希元是云南滇銅坑冶的總辦,對于這些工程上的事兒,倒是極為熟稔。
王希元回京后,剛入住會同館驛,正打算沐浴更衣后去全楚會館拜訪座師,還沒盥洗,就收到了任命的公文,他到吏部報道后,立刻來了順天府衙門。
王希元終于交接完了手中的工作,才趕緊準備去全楚會館,出了順天府衙門,他見到了高啟愚。
“陛下本來打算欽命你做府丞的,先生不樂意。”王希元看著過去的故友,頗為唏噓的說道,這一晃,二人已經十多年沒見過了,王希元剛拜師的時候,可是以高啟愚為榜樣,但蹉跎這么多年,高啟愚和他成了競爭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