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告退。”萬士和辦完了事兒,再次俯首,選擇了離開。
朱翊鈞看著萬士和的背影,愣了愣,對著馮保問道:“大宗伯就不再爭取下嗎?朕說不立,他就直接遵旨,就這么走了?”
萬歷一朝的國本案,可是一直持續到了福王就藩那一天,皇帝和朝臣賭氣賭了那么多年,從一開始斗爭就極為激烈。
結果萬士和,就這么輕易的走了,甚至沒有多說一句。
“陛下,大宗伯這問題估計憋了很久了,今天問出來已經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氣,大宗伯沒有立場在這個事兒上跟陛下爭執。”馮保低聲說道:“大宗伯還是很勇敢的,臣都不敢問,滿朝文武,就沒人敢問。”
大明現在的皇帝和先帝爺隆慶皇帝一點都不像,反而和道爺最像,尤其是跟前二十年的道爺,都是少年天子,都是勵精圖治,都是革故鼎新,也都是名臣賢臣在朝,唯一不同的是,朱翊鈞沒有武宗皇帝歷史負擔,可以大肆振武。
嘉靖初年,是沒有振武的條件的,武宗皇帝因為尚戎事,弄的自己絕嗣,甚至因為親征平叛,落水染疾,從風寒到肺炎最后撒手人寰。
騎馬很容易傷到子孫根,這也是常識,戚繼光之前一直不讓皇帝上馬,直到皇帝馬步,扎的根基厚實,才肯讓陛下上馬。
因為環境相同,所以立太子就和當初嘉靖年間一樣,成了一個碰都不能碰的話題。
萬士和敢這么看似不在意的問出來,已經鼓起了所有的勇氣,讓他跟皇帝爭執早立太子什么的,太難為他了。
萬士和可是被士林戲謔為萬無骨,可萬無骨敢問,滿朝文武有一個人敢問的嗎?馮保都不敢。
作為禮部尚書,萬士和必須要知道陛下明確的態度才好做事,陛下說不立,那就暫時不立,等陛下什么時候覺得有必要立太子了,再立不遲。
萬歷十一年十月初,石茂華終于在京師安頓了下來,石茂華謝絕一切的拜訪,包括首輔張居正、次輔王崇古的拜帖,將閉門謝客進行到底,既然已經退了,那就要有退了的樣子,劉顯和馬芳也都是如此。
石茂華帶著陛下加官賜宅的圣旨,來到了通和宮面圣謝恩。
“不必行大禮了,坐下說話。”朱翊鈞等在了御書房,等到石茂華走了進來,立刻開口,免了石茂華的大禮,石茂華仍然抱恙在身。
石茂華再次俯首,十分鄭重的說道:“臣謝陛下隆恩。”
“石部堂,當初皇極門一別,已經七年有余,當初石部堂對朕說,要復套,現在已經復套了。”朱翊鈞說起了石茂華最心心念念的事兒。
石茂華一臉輕松的說道:“是啊,當初臣憂心忡忡,還怕自己說的,被朝中的士大夫們以為是在危言聳聽,陜甘寧三邊之地,少糧多兵,別的地方民亂也就是百姓揭竿而起,這陜甘寧要是亂起來,那就是兵禍了。”
“現在好了,臣最擔心的事兒,不會發生了。”
“陛下,臣低估了馳道,即便是不重開西域,馳道在,則河套在,不必重開西域也能固守,大明京營能在五天到十天之內投射到河套,那就是腹心之地,不會再丟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