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標覺得自己是朝廷命官,這幫蟲豸就是再膽大包天,還敢殺了他?朝廷的雷霆之怒,是他們能承受的住的嗎?
在萬歷十一年,這個封建帝制的大環境下,在這個官序貴賤各得其宜,尊卑長幼之序的年代里,在千年以來君君臣臣的影響下,連標不覺得自己會有什么生命危險。
李佑恭繼續問道:“李杜才的供詞里說,連標看上了劉巧蓮的美色,偏聽偏信,劉二惡從膽邊生,怒從心中起,一怒之下殺了連標,而后繼續逃亡,連標是否和劉巧蓮有染?”
唐寶柱面色巨變,他憤怒的大聲說道:“這是誣陷!誣陷!連知縣有家有室,妻兒老小都在開封府,本來說在鎮平縣安頓下來,再讓妻子和一雙兒女前往鎮平縣,簡直是胡說八道!”
唐寶柱十分憤怒,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仍然帶著怒氣說道:“連知縣沒有偏聽偏信,天使,那可是2400石的糧食,劉二就是大力神轉世,也偷不了這么多糧食啊,他都沒有接觸到那么多的糧食,李杜才等人,他們殺官!若非做賊心虛,為何怕被凌部堂明察?”
連標已經死了,唐寶柱要保住連標的身后名,就要為連標爭取。
“不必如此激動,就是例行問話而已。”李佑恭示意唐寶柱稍安勿躁,這就是個例行詢問,那個劉巧蓮就是個村婦,說連標和劉巧蓮有染偏聽偏信,不過是李杜才最后的掙扎罷了。
李佑恭又問了幾個問題,才讓唐寶柱離開,他陸陸續續將所有證人都叫到了府堂詢問,最后才叫到了此案的罪魁禍首李杜才。
“李杜才,連知縣何人所殺?”李佑恭依舊一臉平靜,看著面前的面相頗為寬厚的李杜才,這哪里像個窮兇極惡之徒?
“劉二!劉二所殺!”李杜才大聲的說道:“天使明察啊,這明明是劉二殺的人,凌部堂不分青紅皂白,就把我們鎮平縣的這些官吏關進了牢里!”
“你說這已經腐爛的尸體,殺了連知縣?”李佑恭看向了旁邊被白布蒙著的一具尸骨,語氣冷厲的說道:“還是說這具尸體,縣丞劉汝康殺了連知縣?他們一個死在了今年七月,一個死在了元月,你告訴咱家,他們從藏尸的地方,爬出來,把九月到任的連知縣殺了嗎?”
李佑恭不斷審查的過程中,發現了凌云翼辦案十分縝密,這個李杜才壓根就不知道凌云翼究竟掌握了什么證據,劉二、劉汝康的尸體被發現,這個李杜才仍在狡辯,壓根就不知道凌云翼掌握的情況。
現在突然被兩具尸體的罪證擺在了面前,立刻嚇迷糊了。
孰是孰非,其實在李佑恭看完了詳細的案卷后,就已經十分清楚了,人證書證物證,環環相扣,鐵證如山,李杜才的狡辯,就像是個丑角一樣,在無能狂怒,在表演人類的下限。
“劉二和哪個山賊有聯系,偷走了鎮平縣2400石的糧稅?”李佑恭又問。
“二里溝的黑云寨,有個大當家郝三刀,劉二和郝三刀是拜把子的兄弟。”李杜才立刻大聲說道。
“帶上來。”李佑恭看著李杜才,目露兇光,這些年他走南闖北,見了很多很多的人,像李杜才這種嘴硬的人,李佑恭還是第一次見到。
凌部堂能爬到部堂的高位,帶著客兵四處殺人放火,無惡不作,兇名傳遍了大江南北,依舊屹立不倒,自然是有其獨到之處,那就是辦事極為周全,他向來信奉,光明正大,堂堂正正,行的正走的直,就不怕小鬼敲門。
小鬼見了都得給凌部堂磕三個頭再走。
凌云翼把這個黑云寨給平定了,把寨子里的山匪一窩端,全都抓了。
“啊?”李杜才萬萬沒料到,不僅尸體被找到了,連這個郝三刀也被抓了,李杜才在連標死后,已經讓郝三刀跑了,結果這個郝三刀的確跑了,但被凌云翼在湖廣和河南交界的地方給抓了。
客兵們斗不過京堂那幫銳卒,在泰西特使黎牙實看來,銳卒就是傳說級圣堂武士,但客兵們抓個山寨大當家,那的確是信手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