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士選挺直了腰板,看著十里長街,十分自豪的說道:“上海縣的路面硬化時,建了十三個官廠,石灰廠、磚廠、焦廠、鐵廠等等,后來這里人太多,我就把廠遷徙到了城郭,這些廠現在都變成了我們看到的這些三層小樓,整條滬瀆街這十里小樓,全都是官舍,屬于上海縣縣衙的!”
“碼頭、學舍、酒肆、儒塾、惠民藥局、織造局民舍,都是我建的!”
李佑恭想到了王一鶚,王一鶚在做順天府丞的時候,也沿著通惠河修了一條類似的街道,現在是京師最繁華的街道了,人來人往,絡繹不絕,就那一條街上,云集了超過十萬人。
皇帝陪練、宮里三號祖宗李佑恭,非常確信,閻士選是個循吏,道德之類的東西,宦官也不講這些,他就看到了閻士選能做事,能做事已經非常非常了不起了!
“其實我干的一點都不好。”閻士選從頗為自豪變得有些頹然,他看向了一條街道說道:“就這條街,就是我無能的最好證明。”
“這條街不是很繁華嗎?”李佑恭不明白,這條人來人往,甚至車駕遠多于其他地方的街道,怎么就成了閻士選無能的最好證明了?
閻士選面色格外凝重的說道:“這條街上,賣的都是奢靡之物,這條街一共三里,沒有一樣重復的奢靡之物,西域來的瑪瑙、玉石、麓川來的翡翠、點翠金銀首飾、金漆鑲嵌家具、掐絲琺瑯景泰藍、蜀錦川緞、各地的茶葉、美酒,琳瑯滿目、目不暇接。”
“這里奢靡到了極致,一兩茶敢賣幾十銀,還供不應求。”
“有什么問題嗎?”李佑恭不明白,如此繁華之地,到了閻士選嘴里,就成了他失敗的、無能的證明。
“遍身羅綺者,不是養蠶人。”閻士選低聲說道:“窮民苦力,路過此地,都是匆匆疾走,看都不看一眼。”
李佑恭十分確信的說道:“閻知縣乃是弘毅士人也。”
王家屏沒有看走眼,閻士選其實膽子不大,他也想跪,還沒接戰,就準備投降了,王家屏要是真的收了這樣的門人,闖禍牽連到王家屏身上的可能性很大。
閻士選沒得選,他只能抵抗,不抵抗就得死,起初閻士選的抵抗,更像是為了爭取更好的投降條件。
后來鬧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敵弱我強,憑什么投降?
“咱家在內署,什么寶貝沒見過,待咱家去看看!”李佑恭信心滿滿,大明皇宮里的龍涎香,一塊三百斤!翡翠論斤稱,光是黃金內署就有120萬金幣!全都是軋印出來的金幣,專門用來賞賜。
敢問天下誰還能有皇家奢靡?
李佑恭還不信了,這三里長的街道上,還有他沒見過的寶貝!
李佑恭走過了街道的牌坊,牌坊上寫著霞飛,這條三里長的街道,就叫霞飛街,李佑恭信心滿滿,走了近百步,隨意的拐進了一家店,而后帶著滿臉的迷茫走了出來。
“如何?”閻士選好奇的問道,他想知道天上人如何評價這里的奢靡,李佑恭屬于天上人中的天上人了,畢竟是跟著陛下一起長大的陪練頭子。
“陛下尚節儉,宮中并無此物。”李佑恭愣愣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