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邱云娘在邱大十四歲那年,嫁給了邱大,生了個兒子,叫邱小郎,這還沒入學也沒找先生起大名,叫這種名字好養活。
邱云娘生了邱小郎后,身體一直不大好,邱大也是游手好閑,嗜賭如命,把本就不厚的家產給敗的七七八八。
這一日,邱云娘有點頭暈,家里也沒錢,就給了六歲的邱小郎一文銅錢,讓邱小郎去買姜熬湯治病。
邱小郎好的不學反而學爹賭錢,跟一樣大的鄰居小孩賭錢,這一文錢就輸了,輸了邱小郎就不樂意,跟鄰居小孩打了起來。
邱云娘聽到了吵鬧,出門一看在扭打,本就生病,心情還差,自然把鄰居小孩給訓斥了一頓。
這鄰居小孩回家就跟自己老娘哭,說邱云娘罵人,說讓自己老娘出去偷漢子養家,連小孩的一文錢都不放過云云。
這鄰居小孩的老娘可是出了名的潑婦!當即上街開始罵街,罵的那叫一個難聽,祖宗十八代都跟著遭罪的那種。
邱云娘不占理,因為邱云娘真的偷人,街坊鄰居都一清二楚。
這邱大游手好閑、嗜賭如命,家里營生也不管,邱云娘就只能做了暗娼,這到底是有幾分模樣,邱云娘被陳員外給看上了,陳員外就喜歡這種嫁了人的人婦,而且事兒也少,每個月給點銀子就百依百順,還不纏鬧。
潑婦罵街,那可是眼下少有的娛樂活動,邱大賭錢輸了回來本就一肚子氣,他當了綠頭龜的事兒,還被潑婦罵的人盡皆知。
這邱大不敢招惹潑婦,回到家關上門,就是把邱云娘狠狠的打了一頓。
邱大把邱云娘給打了,還讓邱云娘去找陳員外要十兩銀子,邱大他要這十兩銀子要回本!
邱大全以為邱云娘還跟陳員外有來往,但其實陳員外和邱云娘已經斷了,主要是陳員外的正妻發現了,就跟陳員外鬧,陳員外給了三兩銀子,算是斷了香火情。
邱云娘被丈夫打了,被恩客給棄了,被潑婦給罵了,還被丈夫趕出了家門,拿不到十兩銀子不能回家。
邱云娘萬念俱灰,她沒辦法找到十兩銀子,做暗娼那會兒,歡好一回也就二十文,傍上陳員外后,才算是穩定了下來,但也不多,陳員外年歲大了,除了月例,只有找她的時候才會給賞錢,一個月連七錢銀子都不到。
那是一個凄風苦雨的冬天,上海本就多雨,這不知從什么年月起,連上海都開始下雪了。
南方的雪和北方的雪不同,南方的雪是當天下當天化,而且往往是雨夾雪,本來下雪就降溫,再化雪就更冷了,邱云娘就穿著一個薄衫,在街上漫無目的的亂走,頭一栽,倒在了雪堆里。
巡夜的班頭,正好遇到這邱云娘,就把不省人事的邱云娘帶回了縣衙里,人都凍僵了,就泡在了熱水里,又連夜請了惠民藥局的醫倌來診治,這到了后半夜,邱云娘才算是回了魂。
這班頭就問邱云娘的來歷,邱云娘也不回話,就哭,一直哭。
閻士選就過問和等情況,過了兩天,邱云娘的病好了,情緒也穩定了,才算是說了自己的來歷,閻士選以為就是夫妻吵架,也沒多想,把人送回了邱大家里。
這鄰居小孩的娘,就是那個罵街的潑婦,一聽說人回來了,又跟快板一樣各種污言穢語的站在邱大家門前罵街,這一次邱云娘偷人的范圍,從陳員外擴大到了班頭、醫倌、閻知縣。
邱大惱羞成怒,憤怒無比的關起門,又把邱云娘給打了一頓,讓邱云娘去找錢,邱大他還要回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