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隊就是強者為王,拳頭就是硬道理,陳末有著豐富的生存經驗,再加上本身也很能打,一出宣府,當天就確立了自己的領導地位,很快就把緹騎、家丁們,收拾的服服帖帖。
“儒生們似乎從來不規劃什么,第七天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斷水缺糧了,林輔成和李贄被趕到了緹騎這邊,還是姚家的二少爺姚光銘跑來求助,臣就讓人借了一批水食,臣趕到的時候,好家伙!儒生見到了一頭野豬,打算徒手摁野豬!”陳末瞪著眼睛說道:“那可是野豬啊。”
一豬二熊三老虎,說的不是野獸的實力,說的是對人的危險程度,排第一位的就是野豬,因為野豬比較常見,而且性格兇猛不怕人,熊和老虎的數量就少許多,生性極為機警,會主動避讓,因為恐怖直立猿并不好惹,尤其是帶武器的人。
徒手按野豬,這在陳末看來,就像是找死一樣,陳末快馬趕到,搭弓射箭,擊傷了野豬,最后在其他緹騎們趕到后,將其圍殺,才算是沒有釀成悲劇。
第七天開始,緹騎們和儒生才算是合流,這些肯去草原游學的儒生其實都不是賤儒,只是他們有自己的驕傲,但這些驕傲,很快就倒在了無情的自然面前。
僅僅七天后,這些儒生們就接受了現實,從自力更生變回了被家丁伺候的少爺,被伺候不找麻煩,陳末就謝天謝地了。
驕傲被擊碎、善良被欺騙、認知被顛覆、憐憫被利用、赤誠被辜負等等,都是陳末的奏聞,儒生們這次草原游學,還是頗有收獲,至少大明又少了五十個可能成為賤儒的儒生。
“林輔成知道黃公子就是朕了嗎?”朱翊鈞好奇,這快一年過去了,林輔成難不成還沒猜出皇帝的身份嗎?
“臣起初以為他是難得糊涂,但后來發現,他的確是真糊涂,李贄是知道陛下身份的,多次暗示他,但林輔成就是沒聽出來。”陳末真的以為林輔成是裝糊涂,后來發現,林輔成真的以為,大將軍府的黃公子,就是可以為所欲為。
有一次,李贄說到了緹騎調動需要中旨,也就是黃紙,皇帝親筆御書調動。林輔成理所當然的說:大將軍為武勛之首,陛下自然要優待,這是賞罰分明;
李贄又說:超過百人調動都需兵部。林輔成回答說:理當如此,戎事本就國朝大事,自然要慎重;
李贄就差明說:隨扈的緹騎是圣意!大將軍也有大將軍的難處,請調緹騎是很犯忌諱的!
但林輔成覺得戚帥南平倭,北拒虜,戎事方面大將軍府當然能做主。
后來,李贄放棄了告訴林輔成真相,除非直接點破。
次日的下午,朱翊鈞去了燕興樓,一來他要去燕興樓看賬,這也是每一旬一次的看賬時間,燕興樓交易行的帳,主要是千分之三的印花稅和船舶票證的認籌;二來是為林輔成和李贄接風洗塵。
這兩個人去了一趟草原可不白去,至少確定了滅佛令的必要性。
船舶票證依舊是如火如荼,但因為五桅過洋船開放了民間購買,導致交易行的五桅過洋船的數量始終維持在每月五艘的水平,引起了交易行經濟買辦的不滿。
本來可以加餐,結果這加餐生生被江南的士紳給搶走了!
在燕興樓交易行認籌的主要是北方的勢要豪右,他們沒有地利,自然不能親自出海,在北方勢要豪右看來,南方士紳請愿開放五桅過洋船就是跟他們爭利!這等大船就該掌控在朝廷手中!
“不讓買船的時候,說朕吃獨食,現在朕讓買船了,而且還賣五萬銀每艘,又說朝廷失了威嚴,怎么做怎么錯!”朱翊鈞兩手一攤,對著王謙說道:“王大公子,你看朕這個皇帝當的,一根筋變成了兩頭堵。”
“感情朕做什么,他們都不滿意是吧。”
“是的,只要銀子沒有完全進他們的口袋里,勢要豪右就會一直有怨言,任何一條政令,或者任何一件事,都不可能讓所有人都滿意。”王謙俯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