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鈞決定放歸黎牙實。
“牛痘的推廣遇到了阻力,目前愿意主動接種的少之又少,不過京堂百姓,都在等著綏遠的實驗結果,如果效果好的話,想來推廣不是什么難事了。”戶部尚書張學顏,匯報了關于牛痘的推廣,不學數理化,處處是魔法的時代里,牛痘法的推廣,非常困難。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兒,解刳院對此早有預料,龐憲前往綏遠,也是因為一定會被質疑。
這很正常,在這個年代,還有人專門捕番夷,賣番肉,一斤二十文,將番肉熬成油,一兩也是二十文,說是能治病,官府示禁,而民亦不從也,朝廷禁絕番肉、番油、番膏還被百姓反對,最后強力執行了下去。
所以牛痘法,會被視為‘魔法’的一種,被朝士們所抵制,也實屬正常現象。
這年頭的‘魔法’實在是太多了些。
“蒙兀兒國特使沙阿買買提送上了國書,蒙兀兒國國王阿克巴,向陛下問好,主要是為了詢問棉花生意和東吁戰場問題。”禮部尚書沈鯉,說起了沙阿買買提,喜歡扔錢袋子的沙阿買買提,也不是整天在前門樓子聽評書,屁事不干,呈送國書這種事,還是要做的,畢竟是特使。
但他一年能上兩次班,能上滿四個時辰,就了不得了。
大明和蒙兀兒國的生意,主要是大明進口棉花出口棉布、進口硝石出口火藥,這是大明和蒙兀兒國最大的兩項生意,阿克巴每次國書都要感謝大明皇帝的慷慨和仁慈,其言談極盡諂媚,畢竟阿克巴當二道販子,真的賺麻了。
而這次,阿克巴在國書里對東吁戰場表示了擔憂。
莽應里、岳鳳聯合云南生苗悍然發動了對大明的進攻,甚至攻破了關隘直逼大理,大明開始反擊之后,戰場的推進十分的緩慢,但足夠的堅定,讓莽應里在東吁的威望大跌,又因為常年征戰窮兵黷武帶來的種種矛盾,隨著戰敗直接爆發。
兵者不祥之器,不得已而用之。
勝負是兵家常事,沒有人可以一直贏,窮兵黷武的結果就是只能一直贏,只要輸一次,那么被勝利所掩蓋的內部矛盾,就會集中爆發,所以只要發動戰爭,就必須傾盡全力的獲得勝利,壓上所有。
大明還沒有打到東吁城,反倒是東吁城里自己亂起來了。
東吁城內發生七次較大規模的動蕩,其中光是武裝政變就發生了三次,還有四次是活不下去的普通平民,揭竿而起的搶燒活動,而且由東吁城引發的動亂,正在向整個東吁擴張的趨勢。
阿克巴不是什么圣人,他是突厥化的蒙古人,在他眼里可從來沒什么平民,他主要擔心這樣愈演愈烈的動蕩,影響到了蒙兀兒國,最重要的是不能影響到棉花的種植,這可是白花花的銀子。
所以,阿克巴寫了國書詢問大明皇帝,什么時候能打完,直接天兵推進,滅了東吁,阿克巴擔憂東吁騷亂的影響,更擔心影響到了棉布生意。
大明不會因為阿克巴對東吁的詢問,就改變既定的策略,禮部也擬定的國書,進行回函。
廷議仍在繼續,這次泰西來的使者依舊是西班牙索倫、葡萄牙馬爾庫斯、英格蘭則是換了一個叫喬恩·亨利的人,法蘭西的使者是一個亨利三世的男寵,這讓禮部非常的不滿,但也沒辦法,法蘭西真的沒人可派了。
“陛下,羅剎國的察罕汗送來了國書。”沈鯉說起了一個新的使節,來自沙俄的沙皇的問候。
羅剎國是當下大明對沙俄的翻譯,自元朝時候知道俄羅斯大公的存在之后,各種譯名層出不窮,羅剎、羅車、羅沙、羅斯等等,都是大明對沙俄的稱呼,而察罕汗一詞,也是自元朝就有的稱呼,意思是白人的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