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立言聽到這個浙江第一富的名頭,就冷汗直流,這么熱的天,嚇的他渾身冒汗,他可不是松江孫氏,人孫克弘可是朝廷的一等開拓侯爵,是元緒群島上開拓第一人,和朝廷保持了良好而密切的關系,說一句皇商都不過分,他姚立言可沒有這么深厚的背影。
這浙江第一富哪里是美名,分明就是告訴陛下,這里的豬肥了,可以宰了!
姚立言頗為感慨的說道:“陛下,其實,都是賭罷了,和賭坊一樣十賭九輸,但就是這一贏,就能頂得上九輸了,這就是和賭坊不一樣的地方,只要成了一家,其回報之豐厚,就可以頂得上賠的錢了,再加上草民確實有點經驗,這十次總是有三五次能成。”
“其實也不算什么獨到的經驗,草民從來不是看產業,是看人,投的也是人,這人能不能成,其實一眼就看出來了。”
“哦?詳細說說。”朱翊鈞坐直了身子。
大明皇帝是大明投資第一人,收緊內帑之前的3712萬兩的投資,再加上南衙拷餉1300萬兩的投資,總計5012萬兩的投資人,對同為投資人的姚立言,獨特的投資法非常好奇。
這姚立言浙江第一富的名頭,說的嚇人,其家產把所有都算上,也不過兩百萬銀的規模。
“草民有四不投。”姚立言十分確定的說道:“這第一不投,不忠君體國不投。”
“開海的風是朝廷吹起來的,不忠君體國的人,大抵是不認同朝廷的政令,決計不會遵紀守法的,不遵紀守法,被雷劈的時候,一定會連累到草民。”
“這第二不投,喜歡吹得滿天星的不投,越是說的天花亂墜,越不可信,他說的那么好,還能輪得到草民?好東西是不流通的,事物如此,生意如此,人也如此。好生意都是需要搶的,吹得越是天花亂墜,越會失敗。”
“這第三不投,親戚朋友介紹的都不投,說得好聽是人情,可是這人情最是難還,掙錢不掙錢其次,親朋的生意、親朋介紹的,無論賠賺,都不能投,賺了會因為銀子翻臉,賠了那更是老死不相往來了。”
“這第四不投,就是不毅之人不投,這做人做事,不弘也便罷了,心里沒有別人,自私點也很正常,天下人人為私,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嘛,可是這不毅,是決計成不了事兒的,做事半途而廢習慣了,遇到困難就會退縮,做生意總歸會有坎坎坷坷,不毅之人,草民投不了,投一定賠錢。”
四不投,對應的就是四投,就是篩選,尤其是這個不毅,可以從過往看出來,很多人的失敗不是一次兩次,面對失敗面對困難時候的態度,就能看清楚是毅還是不毅了。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朱翊鈞笑著說道:“姚老板,咱去工坊看看?咱也不白看,走的時候,賞姚總辦一件大氅,再給姚總辦題一幅字,就四個字,經營有方,如何?”
“草民叩謝皇恩!”姚立言眼前一亮,直接磕頭謝恩,這一件大氅,誰來為難他,他直接披上!皇帝陛下賞的,誰為難他,他就去敲登聞鼓去!
“那就一起去看看工坊吧。”朱翊鈞站起身來,之所以要給一件幾乎用不到的大氅和題一幅字,是因為朱翊鈞要到工坊調研,嚴重影響到了工坊生產,耽誤了姚老板賺錢,有些工期緊的活兒,甚至可能有違約的風險。
昨日皇帝說要去調研,這已經是臨時起意了,為了迎檢,工坊里里外外都進行了打掃,工匠們全家老少都幫忙,把工坊里里外外打掃干凈,比較危險的易燃物都放到了別處,今天的生產也耽誤了,因為皇帝要去,只留下了一部分工匠們表演式開工。
工坊是真的假的,其實一眼就看出來了,工坊里處處都有生產的痕跡,這些生產的痕跡,絕不是短時間內就能制造出來的,姚立言的工坊,算不上什么光鮮亮麗,但能看到平日里的熱火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