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成楚這個提議,主要是為了改土歸流之意。
湖廣,其實在大明就已經有了湖南湖北之分,湖南多土司,朝廷很多政令,都無法推行,改土歸流,大量任命流官,就是解決問題的第一步。
這個辦法不能解決問題,因為愿意去的是少數。
解決發展不均衡的矛盾,在朝廷眼里是更加偉大的利益,但在大多數士大夫的眼里,個人利益才是更偉大的利益,已經成為了統治階級的士大夫,完全沒必要去這些危險的地方拼命。
王謙是威逼,徐成楚是利誘,兩者辦法,殊途同歸,都是為了減少地區發展不平衡這個矛盾。
朱翊鈞處置了這幾日積壓下來的奏疏。
王謙已經回到了松江府,他上了本奏疏,感謝了圣恩給驛,又奏聞了一些事情。
松江地面,又想折騰黃浦江行宮了,這次要從四百畝擴張到八百畝,只比北衙皇宮的一千畝小了二百畝。
理由是圣上南巡常駐松江府,處理海事方便,隨扈臣工需要居所,要營造官邸,這一次沒有得到皇帝的批準,因為朱翊鈞親自去看過,完全夠用,不用擴張一倍的面積。
松江府要是有錢燒得慌,可以送到內帑,大明皇帝缺錢缺的厲害。
“不是,這是要做什么?五年的陳化米能吃?”朱翊鈞驚駭的看著奏疏上的內容。
松江府興起了一股吃陳化米的風潮,戲稱紫米,王謙上奏說:松江府貴人家,以紫色米為尚,無肯食白粳者,蒸而食之,散而不黏,飽滿有勁,自帶異香,入膳上選。
一年內的叫新米,一年到三年的為陳米,三年以上為陳化米。
朱翊鈞是個種地的,大米,無論怎么儲備,只要放三年以上,米的顏色就會逐漸暗沉,甚至隱隱透露出紫色,三年以上的陳化米,處置辦法一般都是釀酒,其次是做飼料。
做飼料,牲畜幼崽也不能吃這種陳化米,因為有霉菌的問題。
而松江府興起的這股風潮,起因也簡單,大明在今年夏收之后,要進行全國范圍內排查常平倉,府州縣的糧倉也要排查,就有了大量對庫的陳化米出現了市面上。
低價接手陳化米的勢要豪右,為了把這種米賣掉,所以才有了這種風潮,連五年窖藏這種概念都整了出來,而且賣的比新米都貴!
“馮大伴,你說朕是不是有點過于迂腐,想法有些過于陳舊過時了呢?”
“這陳化米,就這么賣出去了,而且越貴越有人買?按理說,價格圍繞著價值波動,這陳化米的使用價值已經見底了,還能賣的比新米還貴,當真是天下奇聞。”朱翊鈞看完了奏疏,頗有些感慨的說道。
“陛下,盡信書不如無書,道理是道理,但實際上,往往又和書上寫的完全不同。”馮保也是滿臉的唏噓,道理陛下肯定比他懂,君臣只是在感慨,這世道太瘋狂,連陳化米這玩意兒,都能賣這么貴。
王謙并沒有任由這種風氣泛濫,而是禁止了三年以上陳化米銷售,敢賣陳米,衙役第二天就上門了,第一次罰錢,第二次關店,第三次,就流放嶺南。
絕對不能小瞧官吏在罰錢這件事上的主觀能動性。
但王謙,開了另外一個口子,準許陳化米賣到倭國去,這也是經歷了京師風波之后,王謙總結的經驗,任何事都要有取舍,不能什么好事都讓你一個人占了。
不讓賣陳米,這松江府釀酒、作飼料也用不了那么多,你總得開個口子留條路出來,否則朝廷稽查糧庫,就只能大火燒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