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3月。
泉水市初春的天氣有些寒冷,紅彤彤的太陽慢慢升起,卻沒有驅散一絲寒意。
隨著最后一輛混凝土罐車駛離工地,經歷了一夜的磕磕絆絆,7號樓四層樓板的混凝土終于澆筑完畢。
打灰混凝土澆筑的工人們帶著一身疲憊陸續下樓。
包工頭仔細地檢查每一個角落,直到確定樓板上所有混凝土表面都覆蓋了薄膜、毛氈等保溫措施后,這才滿意地點點頭,點上一根煙緩緩來到樓下,看看還有什么遺漏的工具沒有。
工具沒有看到,卻看到一個身披軍大衣的年輕人正全身蜷曲著,躺在一塊保溫板上睡覺。
年輕人臉上寫滿疲憊,眉角和右側的臉頰上沾有不少灰漬,身上的軍大衣也滿是東一塊西一塊的灰漿硬塊,頭戴的紅色安全帽還有一塊凹陷,那雙旅游鞋早已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包工頭嘆口氣,小心翼翼地跨過一道道鋼管,避讓著腳下的釘子,來到年輕人身前輕聲呼喚道“喂,小張,快醒醒,打完灰了,回宿舍睡覺去吧。”
打灰
在工地盯著澆筑混凝土那玩意
自從老東家完蛋拿到賠償后,張毅早就不在建筑圈里混了。
轉行做建筑職業證書的直播培訓兩年半,月收入比在工地干一年掙得都多。
你讓老子跟你打灰腦子進水了吧
張毅用力睜開沉重的眼皮,抬起頭瞇溜著眼看了看包工頭。
老頭你誰來著看著有點眼熟。
張毅皺起眉頭,他想到一個人,但又不是很確定,于是試探道“老洪”
“你小子這是睡蒙了吧,連我洪四海都不認識了”洪四海齜著滿口大黃牙,呼吸間噴出一股混合著煙味的口氣,看樣子格外不爽。
還真是你
在張毅的記憶中,05年年底洪四海爬到樓頂討要農民工工資時發生了意外,墜樓身亡。
果然是起猛了,一個過世十幾年的人喊自己打灰,一定是在做夢,不行,我再睡會兒,睡醒了還得檢查新招來的客服妹子業務有沒有進步。
張毅閉眼就睡。
“嘿,我說你小子咋不聽勸呢,外面冷,再睡下去非凍壞不可”洪四海急的直接上手提溜張毅,“抓緊起來。”
張毅被拽的坐起,渾身炸毛般瞪著洪四海,剛想說什么,瞥見一個小靈通電話從懷里滾到地上。
這個小靈通不是當年參加工作,大哥買了新手機后淘汰給他的嗎
張毅環顧四周,大腦深處某些沉睡的記憶緩緩被激活,同時心中有個不妙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我不會重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