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重天的地圖我已翻遍,”秦朗突然開口,指尖在地面畫出萬毒窟的輪廓,“從煙雨城到萬毒窟有三條路,斷魂崖的吊橋年久失修,黑風谷常有毒蛟出沒,只有這條穿云澗相對安全,但澗底的瘴氣能迷亂神魂……”
云兒抱著藥簍從棚外走進來,濕漉漉的裙擺掃過地面的積水,濺起細小的水花。
她將剛采的七葉蓮放在石桌上,葉片上的水珠滾落,在桌面上匯成小小的水洼:“少爺,這是最后一批解毒草了。城里的藥鋪都被毒霧毀了,城外的藥田也大多枯死,再找不到藥材,連清洗傷口的藥汁都要斷了。”
她的肩頭還纏著厚厚的繃帶,繃帶下的傷口是被姚月的冰刃劃傷的,雖然避開了要害,但玄冰法則的寒氣總在夜里作祟,讓她時常從噩夢中驚醒。
秦朗捏起一株七葉蓮,葉片在他掌心微微顫抖。
這株藥草的根莖處有被咬過的痕跡,齒印細小而密集,像是被某種毒蟲啃噬過。
他忽然想起姚月囚牢里那些蠕動的毒蟲,心口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揪了一下。
“我去趟丹師公會。”秦朗站起身,青蒼神劍在他手中發出低低的嗡鳴,“那里或許還藏著些備用藥材,順便問問四重天的修士,有沒有人知道萬毒窟的內部構造。”
雨后的煙雨城彌漫著潮濕的泥土味,街道上的積水倒映著歪斜的招牌,其中“丹師公會”的木匾只剩下半塊,另一半掉在泥水里,被往來的修士踩得面目全非。
秦朗推開公會的側門時,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混著藥香撲面而來。
公會大廳的地面上,數十具修士的尸體被草草堆放在角落,他們的死狀與姚月滅口的那些部下如出一轍,眉心有細微的冰洞,嘴角殘留著黑血。
唯一不同的是,這些尸體的指尖都纏著丹師專用的銀絲,顯然是被突然襲擊的。
“秦朗前輩?”一個抱著藥箱的少年從內堂跑出來,看到秦朗時嚇得手里的箱子都掉了,“您……您怎么來了?公會已經被封了,姚月神帝說這里藏著毒神帝的余黨……”
秦朗扶起他,指尖觸到少年顫抖的肩膀:“這些人都是誰殺的?何時發生的事?”
少年的嘴唇哆嗦著,指著角落的尸體:“前天夜里……姚月神帝帶著黑甲兵闖進來,說要清查余黨……凡是反抗的都被……都被凍成了冰尸……”
他突然哭了起來,“連會長都沒能幸免……他只是說要去四重天各地通報毒神帝已死的消息,就被當成余黨斬了……”
秦朗的心沉了沉。
他想起姚月說過“毒神帝的部下遍布軍政要職”,如今看來,所謂的“余黨”不過是她鏟除異己的借口。
他蹲下身檢查會長的尸體,對方緊握的拳頭里攥著一張揉皺的名單,上面用朱砂圈著十幾個名字,每個名字旁都標著“丹”字。
“這些人是誰?”秦朗展開名單,指尖撫過那些熟悉的名字,其中竟有丹師公會的幾位長老,還有幾個是在丹器大會上見過的修士。
“都是……都是四重天最擅長解毒的丹師。”少年抽泣著說,“會長說……要召集他們研究破解毒神帝毒霧的丹藥……可現在……現在他們都失蹤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