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德鐘抱拳道:“微臣自然是聽殿下吩咐,何況連那曲阜縣令都已經被抓,現在縣衙也沒人受理微臣的案子。”
朱瞻基搖頭笑道:“一個縣令是不夠資格的,這件案子既然已經被推到山東布政司,那么到時候你自然是去濟南告狀。”
馬德鐘又問:“殿下既然讓微臣遲一個月,不知是何緣故。微臣怕行事魯莽,壞了殿下的大事。”
孫林咳了一聲,警告馬德鐘不要亂說話,殿下如何吩咐,就如何做,哪里需要問這么多。
看馬德鐘有些惶恐,朱瞻基倒是笑了起來。他能想到這里,說明他不是一個魯莽之人。
朱瞻基笑道:“孤只是需要一段時間,讓戶部與地方布政司,州府,組建一支新的田地清查隊伍。借著你跟孔家的案子,孤要好好地打擊一下如今強占良田的家族,限制土地分配,清查隱戶。”
馬德鐘雖然知道這些事很重要,是殿下為百姓做主,但是卻沒有明白這里面的環節。
但是等他回到了家中,跟蘇南提起了這件事的時候,蘇南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孔家這次要成為眾矢之的了啊!”
蘇南猜的沒錯。
朱瞻基就是想要借助這一件案子,直接掀開士族,宗室占據土地的鍋蓋,這一下子,全天下的人都會恨點燃了這把火的孔家了。
他們哪怕是圣人家族,但是在利益面前,也不是天下人的對手。
他們的名聲越響,案子鬧的越大,恨他們的人也就會越多。
但是,這只是朱瞻基計劃的一部分,因為在此之前,還有山東官員的貪腐案。
這件事,孔家這次不死也要脫層皮。
再加上馬德鐘這件案子,朱瞻基相信孔家幾十年之內都不敢瞎比比了。
雖然這不是一勞永逸的法子,但是最少目前是最有效的手段。
大醉一場,馬德鐘醒來的時候已經天黑了。
他的妻子文秀原本是廣西靖江王進貢給朱瞻基的廣西美女,身材嬌小,自小被王府養大,也沒有受過苦。
嫁給馬德鐘以后,夫妻蜜里調油,馬德鐘出海三年,他們三家住在一起,相互也有照應,也不憂生活。
這次三家的相公回來,她們都是早就拿定了主意,給自己的相公生個孩子。
如今文秀已經懷孕,只是還沒有顯懷,坐在床邊縫制一件小兒肚兜。
“相公醒了……,后晌醉酒,妾身晚上煮了米粥,相公熟悉一番,吃了米粥,再歇息下來。”
馬德鐘接過了文秀遞過來的一杯濃茶,一口喝光。文秀想要接過空杯,卻被馬德鐘攥住了她的手。“娘子,為夫今后也是無根之人,我們今后就以應天府為家了。”
文秀溫柔笑道:“妾身父母早就不在,嫁給了相公,相公在哪里,哪里就是家。”
馬德鐘心里一陣甜蜜,摟住了她的肩膀,眼淚卻忍不住流了下來。
在山東哭過一次之后,這些時日,馬德鐘從來都沒有掉過眼淚。但是現在,摟著妻子嬌柔的身體,他卻忍不住落淚了。
“為夫無能,不能保護父母尸骨,但是今后,定當保護好你們母子。”
而就在距離他們不遠處的皇家醫院,已經在這里養病了十天的朱高熾,這個時候面對天空的半月,久久無聲。
在他的身前,跪著國子監教授孔樂南。“殿下,孔家如今危在旦夕,全在殿下一年之間,還望殿下垂憐。”
朱高熾搖了搖頭嘆道:“孤如今形同流放,如不是主動提出養病,怕是要被打發到西北去吃沙子了。如果這個案子在父皇出征之前結案,孤也難以插手。”
孔樂南又再次叩首:“殿下,我孔家固然以拒糧謀利,但是這一切都是為了殿下大業,望殿下垂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