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清楚現在別院內暗探不少,他的一舉一動都瞞不過那個父皇。
遙送完畢,他便讓人撤下香案,自己到了朱瞻基新修的別院,在大樹下擺開了棋盤,與楊士奇對壘。
兩人下了一盤棋,中午的時候,他還喝了一碗新鮮的鹿血,吃了兩大碗米飯。
飯后,小睡上一會兒,顯得格外愜意。
醒來后,他躺在床上,還在想著下午到底是去看楊士奇編書,還是去騎一會馬。但是何純這個時候一路小跑了進來,有些欣喜地喊道:“殿下,太孫殿下來了。”
自從朱高熾被送到溫泉別院來休養,原本詹士府的隨員們一個個就如同敗家之犬。
朱高熾的失勢,也意味著他們的失勢,在這場權力的斗爭中,他們失去了所有,甚至連希望都不再有。
如今大部分人都只是希望成全這一番君臣之誼,能落下一個身后名。
像楊士奇就很清楚,朱瞻基與朱高熾不同,朱高熾短謀少略,需要的是自己這樣的謀臣。
但是朱瞻基眼光高,能力強,性格堅定,需要的不是謀臣,而是事臣。
他不會被別人的意見左右,也不喜歡有人替他做主,出謀劃策,只需要能做事的人。
但是自己在做事能力上卻相形見絀,這些年一直沒有當過主官,根本沒有做事的能力。
所以他根本就沒有想過自己還能往太孫的身邊靠。
不過他也不覺得失落,那個他原本看不起的二兒子楊道,如今已經是太孫的人。
自己與太子成就一番君臣之誼,同樣能在太孫那里刷出好印象。但是如果他朝三暮四,現在撇開太子想要投靠太孫,恐怕太孫第一個就要拿他出氣。
不管怎么說,太子和太孫都是親生父子。想在他們之中首鼠兩端,那是不可能的。
朱瞻基的到來,最開心的就是張氏了。
雖然丈夫失勢,但是這絲毫不影響她的地位,更不影響她的心情。
得知朱瞻基的到來,她不等朱高熾,就急匆匆地迎到了主殿。“今日不是送皇祖出征,怎地這個時辰就從應天府過來了。”
皇宮距離別院剛好六十里地,即便是騎馬,也要一個多時辰。如今剛到申時,張氏一算,就知道朱瞻基是沒有耽擱就來這里了。
“送走了皇祖,孩兒心里覺得空蕩蕩的,想了母妃和父王,就過來看看。母妃這些時日住的可好?”
張氏笑道:“這里被你修整了一番,如今變得十分宜居,我倒是覺得比在皇宮住的還舒服。只是瞻基和瞻壑,嘉興你們都在京城,心里不時掛念。”
皇子皇孫都有嚴格的教育制度,雖然朱高熾被貶諦,但是朱瞻壑他們這些已經開始進學的皇孫,學業是不能中斷的。
朱瞻基笑道:“孩兒這次來,也是想接母妃回宮。皇祖特命母妃主持宮中大局,母妃不在,孩兒心里沒底。”
張氏對這里毫不留戀,立即說道:“你父王已經安頓下來,我也該回宮了。瞻基今日住一晚……不妥,你如今身份不同,不可在宮外過夜。”
張氏伸手替朱瞻基理了一下一縷飄散下來的頭發,頗為自豪地說道:“瞻基當以國事為重,我今日就讓人準備一下,明日回宮。”
朱高熾這個時候被何純攙扶著從外面進來,看著身材高挺的兒子,心里卻是百味雜陳。
“你皇祖走了?”
朱瞻基連忙迎了過去,親自扶著朱高熾讓他坐在了那張寬大的椅子上。“皇祖今日坐船啟程,到運河口轉河船到蘇州,應該會在蘇州游玩數日,下旬出海。”
朱高熾望向張氏說道:“既然你已準備回宮,就去收拾一番吧。”
他們夫妻二十多年,雙方都已經習慣了對方的存在。但是朱高熾身為太子,女人自然是不缺的,為他生孩子的女人也不是一個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