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趙國容不下范雎,但范雎之才又絕不能被他國所用。
那么只有范雎死了,才能安心。
眾臣頷首“依平原君言,最為妥當。”
一個秦人,還是個有才的秦人,還是死了好。
趙王偃猶豫了一下,也沒再多言。
平原君是王室一脈,邯鄲之圍時,游說諸國,并盡散家財,犒賞士卒,這才攜敢死隊之威,迫使秦軍后退30里。
可以說,邯鄲之危時,若沒有平原君,他趙國估計都沒有了。
幾日之后,李信得到趙國的國書回復,公子政如今年幼,無法履行質子之責,令秦使范雎和將軍李信護送公子政回秦,另擇質子人選。
范雎得到消息的時候,眉頭都皺了一下,似乎太順利一些,甚至趙王偃還將那兩塊地母石板和那塊黑石一并送給了范雎。
但無論如何能夠歸秦就好。
范雎“為了以防生變,我們早日持國書離開邯鄲。”
李信點點頭。
他的任務也比他想象中的容易了一些。
范雎又問了問公子丹他們情況,公子丹他們的情況要好很多,畢竟加上秦國,諸國威迫趙國換回質子,趙國至少表面上是不敢不答應的。
范雎
想了想,像這般扯起虎皮做大旗的事情,以前并非沒有發生過,比如曾經的齊國,獨霸六國,但被六國同時針對,在軍神樂毅的帶領下,聯合六國之力直接將齊國打趴下了,到現在都爬不起來。
趙國應該是害怕重蹈覆轍。
范雎也沒想到,連一個正式道別的流程都沒有,他們和公子丹公子熊等就要分別了,幾乎是連夜啟程。
這種事情越早越好,若趙王偃突然反悔,他們就想走也走不了。
夜暮之中,一輛馬車還有護送的隊伍向邯鄲城外走去。
范雎也帶不走所有東西,僅帶上了那塊黑石,連兩塊地母石板都無法帶走。
車馬之后,公子丹等正在目送,眼中多有惆悵之感。
楚國的一個手持三弦古琴的老者,正在唱著一音三嘆的楚辭,范雎記得不錯的話,他才來邯鄲時,這楚國的老者還刺殺過他。
世事難料,誰能想到,卻成了今日送別之音。
范雎掀開馬車的窗簾,對后面幾人抱拳喊了一聲“保重。”
幾人身體都不由得震了一下。
一段他們一生也未想過的相聚,就這么結束了。
他們十分清楚,若沒有范雎在,他們之間的那些過往都將是泡沫云煙,所有人的關系都將回到從前。
目送著馬車離開,算是最后的告別,從此山高水遠,相見再難。
連趙政都有些惆悵地回望著他的小院。
他不喜歡這里,但真的離開的時候,心里似乎又有點什么,算不上不舍,算不得留戀,就當是對前途無法預料的一種忐忑吧。
趙政“我的秋千和蹺蹺板,都沒來得及送給褚太平和晉瀾。”
“還有我那一窗臺的盆栽,梅花謝了,但月季又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