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著應小滿的衣袖,抬起黑白分明的眼睛,怯生生喊了聲“阿姐。”
又沖義母怯怯喊了聲“嬸娘。”
義母的心都被喊化了,彎腰把阿織抱在手里,掂了掂分量,回頭跟應小滿嘆息,“瘦得跟貓兒似的。比你三四歲時輕多了。”不再提送回徐家的時候,把人抱去炕上睡覺。
炕上的小丫頭翻來覆去幾趟,吃飽喝足,身上暖和,沒多久便睡沉過去。
義母坐在炕邊低頭看紅撲撲的小臉。
人留下了,開始犯愁。
“去看看吊籃。”義母低聲嘀咕,“昨夜拖回來一個,吊籃里的買菜錢全撒了出去。現在吊籃里頭只剩百來個銅子兒,夠咱家吃幾天”
應小滿當真跑出去認認真真翻了回吊籃,“足足還有五百多文呢。咱們家吃個十天八天不成問題。”
義母瞪眼,“十天八天以后呢吃光喝光出門討飯”
應小滿“再久的長命雨也不至于連下半個月。十天八天以后天就晴了,我還去魚市殺魚。有主顧吃魚,咱家就有錢吃飯。”
義母哭笑不得,拿起炕上的針線籃子做起針線活“你啊,天塌下來你都不愁。我再做點針線活計補貼補貼,咱們娘兒倆總不能真的出門討飯。”
“娘你歇一歇。不差這點。”應小滿把義母的針線籃子挪去旁邊,“剛才郎中也說,我們既然救下個大活人,總有辦法的。”
正好到了郎中叮囑的每隔兩刻鐘冷敷退熱的固定時辰,她起身推開西屋緊閉的門。
炕上的年輕男人沉沉地昏睡著。身上還在發高熱。
或許清晨時曾經短暫地醒來瞬間,做出掙扎動靜,但之后整天再沒見清醒模樣。
臉倒是被李郎中擦干凈了。在水里泡得過久而顯得極度蒼白的皮膚,如今在高熱下透出不正常的嫣紅。
應小滿坐在炕邊,換過額頭退熱的冰水帕子,取一把家里的篦子,把男人半濕半干的頭發仔仔細細篦一遍。
確實什么簪子都沒有。脖頸也沒有掛值錢的玉墜子。
她有點失望,但談不上意外。隨手取一截布帶把男人的頭發扎起,提盞油燈到炕邊,仔細端詳他的眉眼輪廓。
人既然昏迷在家里不能動彈,她打算畫一副畫像隨身帶著。這兩天如果在河邊碰上尋人的親友,當場展示畫像,兩邊容易打交道。
她在燈下湊近打量相貌。
鼻梁挺直,眉鬢濃黑,唇形優美。眼睛始終閉著。瞧著有點像內雙,不確定。
應小滿心里默默感慨京城人口百萬,長得好看的人真的很多啊。水里漂來的浮尸,拾掇拾掇,居然也像模像樣的。
油燈刺眼的光芒映照下,近處的睫毛驟然動了下。
應小滿提著油燈的手倏然一縮。圓眼微微睜大,目不轉睛地盯著面前顫動的睫毛。
眼簾沒有完全張開。
闔攏的眼瞼下,眼珠震顫片刻,眼瞼露出一罅縫隙,失去光澤的漆黑瞳孔無意識地顫動幾次。
人又徹底昏睡過去。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