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就被應小滿給一刀宰了。
商家不肯多賣她羊,她倒要先查一查商家供貨的質量如何。售賣三貫貴價,否則真如商家所說的肉質鮮嫩,來自關外草原的上等肥羊。
萬一遇著個奸商,她可要打上門去討個說法。
一刀下去切得順滑,果然肉質鮮嫩,羊商那老頭子居然沒扯謊,當真給了她一頭上等肥羊。應小滿的火氣消下去大半。
切出半斤肉做晚食,又聽義母的吩咐,給隔壁沈家娘子送了塊羊肉。沈家娘子自從他家當家的出事后一直病懨懨的,羊肉湯對女人身子滋補。
這是昨晚的事。
昨晚殺羊放血,怕嚇著阿織,匆匆幾刀便完事。今天把收拾好的半扇羊拿出小院子里,瞧著不那么嚇孩子,應小滿把黑布墊在桂花樹下的木桌上,刀具鋪開,拿過五六斤的羊肋排肉,開始細切。
不同位置的羊肉,賣價各不相同。她先拿頭一只羊練練手。
阿織從屋里跑出來,好奇地圍著黑布看,又試探地伸手摸一摸。“紅肉。”
“羊肉。”應小滿補充,“等鍋里煮好了,便是你昨晚吃的極美味的燉肉。”
阿織情不自禁咕嚕一聲,摸著小肚皮,目不轉睛盯著阿姐切肉。
刀光快如白影,剁肉聲響起一連串綿延輕快的節奏,大塊肋排肉很快變成整齊小塊。
看著看著,阿織好奇地伸手去摸刀。
半空里切出虛影的雪白刀身猛地一頓,應小滿把阿織的小手挪開,耐心教她,“小孩子別碰刀,戳手上會流血的。等你長到七八歲,阿姐教你用刀切肉。現在乖乖坐遠點。”
阿織拿來小杌子,坐在兩步外,興致勃勃地看阿姐切肉。
門外就在這時響起敲門聲響。
少年郎的嗓音高喊,“應家嬸子,勞煩開個門”
應小滿皺起秀氣的眉,阿織已經小跑著去開門,“沈哥哥”
來的果然是隔壁的沈家少年郎。
沈家只有這個獨子,叫什么名字她沒記住,只記住小名阿奴。
應小滿雖然不怎么待見他,但畢竟住在隔壁,抬頭不見低頭見,自家老娘還和沈家娘子交好。
她繼續自顧自地繼續切肉。
噠噠噠,噠噠噠,小院里響起連續的砧肉聲。
“什么事。”她并不抬頭,“我娘有點不大舒服,在屋里歇著。
有話跟我說。”
一邊說一邊繼續切,砧板上兩斤余的長肋排肉,熟練地剔骨削肉,羊肉切丁,一句話說完的當兒,羊肉切成細細的丁堆成小尖,沾血帶筋的肋骨條剔出來,啪嗒,扔去旁邊。
沈阿奴眼睜睜瞧著,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昨晚送來的肉就這么切的
原本想得極流暢的謝辭也結巴了一下,“多謝、多謝小娘子昨晚送來的羊肉。湯濃鮮美,極為滋補。我做主置辦了點謝禮,禮薄勿怪”
“不客氣,給阿織罷。等我得空了拿給我娘。”
應小滿說著,抓起七八斤的一整條后腿,砰一聲扔在砧板上。
濃長的睫羽低垂,專心致志盯著羊后腿,琢磨著哪處下刀最省勁。細碎陽光映在少女白瓷般的臉頰上,哪怕面無表情,專注神色也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