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們循著沈阿奴的聲音蜂擁而入。肉鋪子里翻找一通,只尋獲了手持毛筆的少年書生一個。
沈俊青茫然抓著墨跡未干的紅紙大字。
“我我乃太學生,應小娘子的鄰居。今日在此何事你們看不見我替應家肉鋪子書寫題字么”
沈俊青忿然道,“你們尋不見她,問我作甚剛才還在,定然被你們驚嚇到她,躲起來了”
“大膽”眾人齊聲高喝。
仇家此時下馬走入肉鋪,擺擺手,示意護衛松開沈姓太學生。
舉目四顧,空蕩蕩的鋪子里,佳人杳然無蹤影。
他心情復雜,失言懊惱無處說。
深吸口氣,對著尋不到主人的肉鋪子說道,“應家肉鋪需人幫忙書寫鋪名拿紙筆來,我替你寫。”
應小滿
馬蹄聲響起,眾多護衛簇擁著仇家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夜幕中。沈俊青初生牛犢不怕虎,忿然追去路邊一通罵。
應小滿從藏身處現身,站在桌邊,莫名其妙捧著一副墨跡未干的新書題字。
她暗中追蹤了仇家幾個月,從未暴露行跡。按理來說,仇家應該不認識自己,更不知道自己打算找他尋仇的事才對。
如此說來這廝純粹路過,沒事找事,尋釁羞辱她這“拋頭露面”開肉鋪子的小娘子
人怎么能這么壞呢”
她憤憤地說,把仇家寫的字幅揉成一團,扔去角落里。
寫得再好看也不用
有這幅仇家存心上門尋釁的字幅做對比,七郎精心贈她的字幅凸顯出格外不同的心意。
她下了決定。
把沈俊青新寫的大字收去櫥柜里,取出珍藏的七郎字幅,在桌上平平整整展開。
對沈俊青歉然一笑,“鋪子名字確實托人寫過了。我想了想,今天是開張頭一天,我只想掛他的字。不能用你的字,實在對不住。”
沈俊青連聲說“無妨無妨”,舉著長桿,應小滿把七郎的字幅仔細掛上長桿。
七郎的字確實寫得好。三幅字擺在一處,格外顯出七郎這幅字筆力遒勁,意態飛揚。
沈俊青脫口贊嘆,“好行書不知哪家秀才幫寫的我定要登門討教。”
“好看吧”應小滿驕傲地說,“七郎寫的。”
沈俊青瞬間閉嘴。
隔片刻問,“七郎是誰”
應小滿沒直接應答,只抬頭打量著燈下掛好的字跡,越看越好看,抿嘴笑了笑。
“就是我家七郎。”
“”
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仙子般的鄰家小娘子,原來早有了七郎。
沈俊青對著紫袍高官都敢追著一路罵的少年士子狂勁散了個干凈,肩膀沮喪垮下,咕噥幾句,傷心告辭。
“既有七郎高作在前,在下又何必獻丑。哎,我告辭了”
“慢走慢走。”
“”
應小滿四個字把人送走,轉眼就把鄰居沈阿奴給拋在腦后。眼神專注,隱約興奮,緊盯著官衙西側邊的窄巷。
這趟雖然莫名其妙收了一副仇家的字,但晏八郎沒騙她。晏容時手里確實有大案子,最近確實每天深夜才出官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