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手掂了掂,刨去十兩重的鐵疙瘩,這不是還剩四十兩的銀疙瘩嗎。
四十兩銀,能換四十貫錢。
爹爹留下的銀錠失而復得,如此一想,應小滿的心情頓時多云轉晴。
牙人還在炯炯地盯著她討說法。
應小滿抱著銀疙瘩,跟牙人商量“應家要搬走。”
“啊”
“應家在七舉人巷只住了三個半月,算四個月罷。四個月賃金八貫錢。八貫錢應家如數給付,你明天過來拿。燒毀的屋子應家不住了,叫屋主收回去,慢慢請人修繕。”
“啊”
應小滿說完,滿意地抱著四十兩銀疙瘩便走,牙人震驚之余,反倒追上來“應小娘子不住七舉人巷,以后要搬去哪處可還要小的幫忙在城北另尋住處”
“不用了。我們回老家幾個月。”
這幾句來回答得大聲,不遠處等著牙人繼續掰扯的沈俊青聽得清楚,也震驚地追上來問“應家應家要離京回老家了以后還回來么”
應小滿自己也說不清。
她回頭沖沈俊青笑了笑,沒有回答。
走出百來步,等回自家帳子,鄰居沈阿奴早拋到了腦后,應小滿把抱回來的銀疙瘩展示給老娘看
“娘,從牙人那邊討回了
爹爹的那錠銀子。出了點意外,還剩四十兩。去掉賃屋四個月的八貫賃金,也還有三十來兩。足夠我們回老家一趟,住幾個月的花用了。”
義母又是歡喜又是惋惜,招呼阿織上來摸摸義父遺留下的銀疙瘩。
“回去這趟帶個四歲的幺兒,要多添置些小孩兒用的東西,趕路的車也得備好車”
摸遺物念叨著,義母突然想起一樁事來。
“你爹臨走前,是不是叮囑你去大相國寺,找個酒樓的掌柜傳話,叫人家送咱們出城我聽你提過兩次。”
確實有這回事,義父去世前叮囑了好幾遍。
報仇成功之后,拿五十兩銀錠去大相國寺邊上的“余慶樓”,找掌柜的說一句“故人前來歸還五十兩銀”,就有人領她出京城。
義母的心思活絡了“你爹托他朋友送咱們出京城,又是財大氣粗開酒樓的,應該不收咱們錢罷那路上就省下許多了。”
應小滿盯著銀疙瘩,有些為難。
首先,報仇沒成功。
其次,銀錠的分量原本就不足,還得再分八貫出去。
“去余慶樓找人,爹爹的銀錠就要給出去了。說好歸還五十兩,只剩下三十多兩銀銀疙瘩給人不好罷”
義母琢磨著“我覺得托你帶的話,就是一句約好的暗號,不是真還錢的意思。人家開酒樓的肯定不差錢。你把約好的暗號帶到了,你爹的朋友幫忙把咱們領出城,不要錢。”
“真的”應小滿半信半疑,“人家萬一追著要咱們還錢怎么辦。”
“真碰著不厚道的,你還不能掉頭就走”
說的也對。
應小滿安心地吃起葡萄“我明天帶著阿織去大相國寺附近耍,順便找一找余慶樓。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爹爹當年的朋友生意好不好,余慶樓還在不在。”
正說話間,帳篷外響起了腳步聲。
有人敲幾下帳篷柱子,“應小娘子可在家天氣炎熱,七郎命我等送些冰湃的鮮果子和家中常備的應急暑藥來。”
七郎的人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