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簽契,當天拿門銅鑰匙,當晚就大包小包地搬出官衙。
晏容時人在審案中途不得出,叮囑隋淼趕車接送,順帶看一看新宅子如何。
馬車按照應家人的指點,沿著西門內大街行駛一段短路便轉入河童巷的幽靜巷口。停在新宅子門外時,隋淼很是高興。
“宅子位置不錯,大理寺步行過來不甚遠。應小娘子去肉鋪子門面也方便。”
招呼幾名晏氏親隨,幫應家人把大小包裹扛進門去。
義母站在樹影搖動的大梧桐樹下,正在跟隋淼迭聲地客氣“替應家跟七郎道個謝,不能住在他家,但我們心里承他的情。”
隋淼也正客客氣氣說“郎君吩咐一切以應家要求為準。都是分內小事”
西北方向忽然傳來一聲極大的咳嗽。
咳嗽連綿不絕,響亮而劇烈,義母之前的咳嗽病癥跟這陣驚天動地的響動相比起來,簡直不算個事。
有個蒼老聲音扯著嗓子喊“誰住在我家啦”
所有人齊齊一懵。
應小滿最先反應過來,“隔壁老仆不是說又聾又瞎嗎”
義母緊跟著也反應過來,懊惱地說“又聾又瞎的老仆,但人家不啞啊”
不止不啞,看起來也沒全聾全瞎。
應小滿過去打開西北窄門時,身穿褐色布衣的老仆就站在門邊,睜著一雙渾濁眼睛,從上瞧到下,把新搬來的應家三口人仔仔細細看了個遍。
老仆年紀雖大,身體瞧著極為硬朗。聲音也跟雷鳴似的,扯著喉嚨隆隆地喊“你們誰啊,住在我家啦”
義母過去打招呼“老人家,我們是新來的賃戶”
“誰啊”
應小滿大聲喊“賃戶只短住一兩個月的賃戶”
“誰啊”
“”
很好,現在聾了。
大晚上的,應小滿提著燈籠照亮,義母隔道窄門雞同鴨講了一番,也不知道隔壁老仆聽懂了多少,總之,老仆抹了把眼角老淚,自顧自回屋休息。
隋淼眼瞧著不對,低聲問應小滿“怎么賃屋隔壁還搭個老仆不知生出多少麻煩事來。要不要小的和郎君回稟過,把人驅趕了”
應小滿趕緊叫他別提。
她們統共只住一兩個月,何必連累得看守舊宅多年的老仆失去居所造孽事。
但畢竟橫生意外,這夜時不時從西北方向響起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
就連阿織也沒睡好。
隔天應小滿腳步飄忽地起身,跟同樣困倦得眼淚汪汪的阿織說“咱們很快就回老家了。忍一忍。”
“嗯”
冷水洗了把臉,應小滿心疼腳步同樣飄忽的老娘,跟她商量說“要不然,咱們跟沈家商量商量,調換個院子住咱家替沈家出賃錢也行。”
義母連連擺手“時間不長,不要麻煩
人家。沈娘子的身子還不如我,當心她睡不好人又病了。不用換,不用換。”
非但不用換,早晨起來熬藥的時候,順帶送一碗給西北小院去。
咳嗽地太猛了”對個半聾半瞎的老人,義母指手畫腳地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