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容時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
“難怪。”他悠悠道了句。
“難怪什么”應小滿詫異地問。
“難怪我剛才過來時,依稀聽到一句已經許人了。”
“少胡說八道。”應小滿裝作無事人般,把沉甸甸十來斤肉的油紙包遞去。
“我說的是沒許人。你肯定聽錯了。”
晏容時眼里隱隱約約帶了笑,并不和她爭辯什么,只說“是么,大概是我聽錯了。”
依舊溫聲叮囑幾句“出入注意安全”,“留意搭話的可疑人物”,接過油紙包,往大街斜對面走去,身影消失來往人流中。
應小滿借著擦汗的動作,抬手捋了下長發絲,把發紅的耳尖擋在烏發后頭。
準備的二十斤新鮮羊肉,一下切走十二斤。不到中午便收攤回家。
兩輪木轱轆車推出去的同時,坐在隔壁肉饅頭鋪子門口的四名晏家好手也跟著起身,遠遠地跟隨身后。
轉彎時,應小滿無語地瞅了一眼。
說過幾次不用,七郎始終不同意把人撤掉。余慶樓逃脫了兩名死士,他不怕他自己被刺殺,倒總擔心她這邊出事。這幾天出門時始終有幾個尾巴跟著。
她能出什么事關在大牢里的方掌柜人在生死危急關頭,依舊惦記著爹爹的五十兩銀錠,想方設法叫死士來她這里討錢
鉆在錢眼里的貪財鬼也做不出這種事吧
但今天果然蹊蹺。回河童巷半途中,她居然真的被個陌生人當街攔了。
身后幾人知道應小滿不習慣,刻意綴得遠,來人并未意識到有人追隨,以為她孤身走在小巷中,對個十來歲的小娘子并不怎么在意,抬手把她攔住,多一句寒暄也無,直接便問“應家小娘子,應小滿”
應小滿腳下一個急停。
斗笠抬起三寸,仔細打量來人。
四十來歲年紀,青衫文士打扮,留山羊胡,說話間背著手,有幾分文人自矜神態。
“你誰呀。”她警惕地問。
“我是何人不打緊。重要的是應小娘子父親臨終前的叮囑,去余慶樓歸還舊友五十兩銀這樁事,一來二去出了大岔子。呵呵,應小娘子的父親,其實就是莊九,對不對。”
“”
應小滿犀利地看來人一眼,二話不說,推起轱轆車就走。
來人往前兩步,借著小巷狹窄,以自身阻擋前路,抬手把車攔住。
“年紀輕輕的小娘子,縱然生在鄉郡不知禮數,總不能一個字不答,裝作看不見人。事關你父親的遺愿,小娘子若是個有孝心的,就該哎喲”
應小滿直接把人撞去路邊,轱轆車絲毫不停,從捂著老腰哎哎痛叫的文士身邊直穿過去。
拋下一句話“別擋路。趕著回家呢。”
文士在窄巷攔人時,萬萬想不到主人口中“嬌憨可人、涉世未深,不難應付”的小娘子會是這種反應。
捂著被撞的老腰,眼前一陣陣發黑,等他好容易緩過氣來,小車早去遠了。
中年文士咬著牙,顫巍巍直起腰。追著小轱轆車的方向趕出沒幾步,身后忽地傳來細微的腳步聲。
腳步聲太輕,直到接近身后時才驚覺。文士警惕轉頭,迎面看見四個漢子以包圍的姿態站在四個方向。
“誰指使你來的”為首的精壯漢子冷冷道。
“抓了再查。”第二個漢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