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慶樓之事,雁二郎誤打誤撞立下大功,雖說封賞還沒下來,只是入宮赴宴而已。但宮里風傳他的禁軍官職要恢復原職,說不定還要
把“指揮副使”的“副”字給去了。
興寧侯難得對這個向來不聽話的兒子和顏悅色幾分。
只這兩樣,就叫家里許多人受夠了刺激。
節骨眼上,他又入宮求見老娘娘,當面說出那句哄傳四處的“純樸自然質”。
家里繼母的心思立刻就活動了。
她想“助”雁二郎低娶。
興寧侯家中嫡子,求娶一位毫無家世助力的貧家小戶之女,足以父子間鬧得天翻地覆了。
他那位繼母不惜重金買通了老娘娘身邊的女官,試圖攛掇老娘娘賜婚。
但繼母這邊不聲不響暗中活動的時候,他家里同父異母的弟弟也在私底下活動。
“我家里那位好弟弟,你也知道的。”雁二郎邊喝酒邊對莫三郎說。
“他嫉妒老娘娘只疼我一個,挖空了心思想讓我丟人丟到老娘娘面前去,叫我被老人家厭棄。”
“結果呢,下藥下早了。”
“我那好弟弟重金收買的愣頭青,看到我中途起身更衣,以為我要去老娘娘那邊,忙不迭給我端來一杯藥酒。結果外頭有長樂巷晏家那位盯著我。我又回去宮宴繼續喝酒。”
“我出去更衣三回,愣頭青給我倒了三杯藥酒。呵,才出去殿門沒幾步,當著一堆禁軍漢子的面,藥性就發作了。”
莫三郎想笑又不敢笑,覷著雁二郎的臉色,始終覺得不對勁,陪著小心說話。
“如此說來,長樂巷晏家那位也算出力了。要不是他攔著你,等你到了太后娘娘那處,說話說到一半,對著宮人發作起來,你有嘴說不清。”
雁二郎自顧自喝了杯酒。
家里好弟弟的想法更陰毒。小滿在老娘娘那處吃席。藥性當著小滿的面發作起來,他還真不見得控制得住自己。
“是該當面謝謝晏家那位。”雁二郎扯了扯唇角,臉上卻沒什么笑意。
“言語勸動了我,把事情捅了出去。我留在宮里一查到底,呵,他在外頭照顧小滿。聽說定親了什么時候的事”
莫三郎尷尬地笑。
“昨早上的事。你今天下午從宮里出來。就這么巧,差了一天半”
“才半個月,怎么成事的細說說看。”
莫三郎便繪聲繪色,連猜帶蒙,把他猜想這些日子的經過詳細描述一通。
“長樂巷晏家那位別看平日里不跟咱們玩樂,追逐起小娘子來,手段著實厲害。”
“也不知用了何等借口,把應家小娘子全家安排到大理寺里。這才叫近水樓臺先得月。白天審案,晚上卿卿我我,你儂我儂。”
“八月初把小娘子弄去大理寺住,八月中就定下了。嘖嘖。”
“二郎,聽哥哥一句勸。情場失意,別處得意。這次整治了你那弟弟,承爵的事穩了,你不虧”
“我不虧”
這三個字也不知怎么著勾起了雁二郎的邪性,把喝了半截的酒杯往地上砰地一砸,艷紅色澤的葡萄殘酒潑得滿地都是。
他抓起案上新發下的禁軍指揮使腰牌,起身就往閣子外走。
莫三郎大驚,追出去喊“二郎,你要去做什么剛剛升一級做了禁軍指揮正使,你身上的官職還不穩當,你慎重啊”
雁二郎出門上馬時,已經恢復了往日吊兒郎當的浪蕩模樣,對追出來的莫三郎懶洋洋拋下兩句。
“不就是上門納采問名了六禮才過二,文定小聘都沒過,算什么定下了。”
“等著瞧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