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怎么會因為自己那些話而真的生了氣
因為沐景序自己心思不凈,所以見他那樣輕浮才會動怒,才會挑明,才會要他給一個解釋。
柯鴻雪覺得有些委屈。
跟殿下以前那些行徑相比,他這才哪兒到哪兒
他還沒去爬學兄的床呢。
嘖
李府這次來的人多,及冠禮是大事,親朋好友向來都會邀請。僅僅臨淵學府中,除了李文和的同窗同學,還特意邀請了幾位授課的先生。
再加上李家的親戚,府中人來人往,繁雜得厲害。
柯鴻雪將沐景序送到房門口,見他沒有一點消了氣松口的模樣,暗暗嘆了口氣,再度拱手告辭。
柯寒英這一年的規矩差不多都用在這一天了。
他原想著將人帶回柯府,明日再來赴宴,但這未免過于突兀;柯鴻雪便退而求其次,想厚臉皮和沐景序一起借住在李府,但剛剛才得罪了學兄,借他十個膽子,柯鴻雪也不敢再開口。
好在李府雖說人員繁雜,但也正因如此,家丁護衛更不敢松懈,唯恐哪里出了差池要被主家怪罪。
是以柯鴻雪只多留了片刻,找到李文和叮囑了幾句,便再度乘車回家。
來的時候正黃昏,回去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虞京城里點了燈,長街漫漫又鬧鬧,幾乎是畫上的繁華盛景。
車上香爐裊裊,柯鴻雪微闔著眼,反復回想這一天的經歷。
他很多判斷應該都沒有錯。
殿下不會認他,也大約不愿將自己拖入這潭渾水。
但他又需要自己,為的什么或許只有沐景序自己能說清楚,柯鴻雪不欲追問,他只要知道自己被需要就可以。
虞京是權力中心,臨淵學府則是最接近這里的去處。還有兩年科舉,如果不出他所料,沐景序定然會光明正大地站到朝堂之上。
之所以不用其他方式
柯鴻雪想起春夜里那一陣陣咳嗽聲,不自覺皺了皺眉。
或許是不夠隱蔽,也或許是他如今的身體經不住那樣重的負擔,和過于急迫的算計。
沐景序來臨淵學府,很可能是為了休養。
所以今日一下車,他刻意在那些學子面前表現得謙卑溫順,沐景序若要踩著他向上走,柯鴻雪甘之如飴。
只是
柯鴻雪垂眸,見小桌上還未收走的幾只茶杯和一碟糕點。
燭光在油紙內晃動,分割開明暗的界限,柯鴻雪斂下眼睫,眸中晦暗不明。
良久,他端起那杯早已
冷了的茶,送進口中輕抿了一口。
他總得要些報酬,不是嗎
為少年時反復的心動,為青年時漫長的等待,為往后六十年還可以跳動的心臟。
他總得要些報酬的。
這并不過分。
柯鴻雪放下茶杯,向后靠了靠,唇角勾出抹淡到幾乎看不清的笑意。
柯府門庭煊赫,偌大一個宅子,卻冷清得厲害。
柯學博和夫人常年在南方,只有逢年過節偶爾會回京城;太傅德高望重,不僅要在國子監給皇子們授課,時不時還要應召去勤政殿與仁壽帝一起討論國事。
唯一的一個小主子,半點閑不住,元興二十五年以前倒是天天待在府中幾乎不出門;新朝定了之后,一月能回來一次已是念家,至于回來了后會不會又去風月樓那些地方胡混,家里誰也管不了。
今天下午柯鴻雪帶著人從門前離開,家中仆役就做好了少爺多半不會回來的準備,但廚房依舊給他備著餐和醒酒湯,怕他萬一喝醉了回來睡覺不舒服。
不成想天剛上晚,柯鴻雪就回了府門,神色清明,瞧著半分醉意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