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事順利得像是被人畫進了連環畫里,一只稚嫩的手翻過,經年歲月便成了故事里的情節。
當時惘然,回看早已歷歷在目。
沐景序從入臨淵學府,到進大理寺,除了柯鴻雪不管不顧一定要湊上來之外,走的每一步都在自己的算計之中。
京中這些年倒臺過幾位官員,情節嚴重的,滿門抄斬;不痛不癢的,革職流放。
柯鴻雪有時會坐在桌邊,支起下巴似笑非笑地問他“學兄,你知道你心其實軟得不像話嗎”
分明有更多讓人死無全尸的做法,分明這位仙人一樣不染塵埃的大理寺少卿會無數種令人痛不欲生的刑罰。
可他做事的準則,若真的細究起來,甚至會讓一旁的看客覺得有些優柔寡斷。
太有原則了不是一件好事,大約自己就是主張刑罰定責的官員,沐景序就算是對那些恨著的人也分了二六九等。
有意識并且主動謀反的,和那些無意識卻成為推手的,這些年得到的總不是一樣的處置。
柯鴻雪一邊說他心軟,一邊卻又不可抑制地愈發為這樣的學兄而心動。
可寧宣王府那位那位叫宿懷璟的世子妃卻跟沐景序不同。
柯鴻雪在燭火之下看著手上名單,一個個劃去那些分明在他們名單之上,卻還沒等到他們動手,就已莫名暴斃或觸犯圣意而被斬首貶職的官員,實在是沒忍住,頭一次懷疑起了京中是不是有人跟他們有同樣的目的。
一旦起了疑心,柯寒英就能迅速抽絲剝繭,鎖定懷疑的名單。
彼時還在淞園,當朝二皇子借著天下文人切磋交流名義的折花會上,柯鴻雪狀似無意地問了一句“學兄,小七今年多少歲”
沐景序大概在批案宗他總有忙不完的活,自己的、大理寺的、白眼狼的聞言稍愣了一下,隔空向他遞過來一個不算很友善的眼神。
柯鴻雪一怔,旋即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莫名有些理虧,換了個問法“前朝七皇子,若是還活著的話,今年多少歲你知道嗎我以為大理寺的一些案卷上應該有寫。”
這就是胡話了,但他既然這么說,沐景序也沒有再追究,只是低下頭繼續看著自己手上的卷宗,過了片刻才平淡地回了一句“十七。”
柯鴻雪見他這幅模樣,便是心里有所猜疑也不敢明確說出來,只能隱晦地說了一句“倒是跟世子妃一般年紀。”
沐景序聽聞立時就鎖了眉,放下筆直接問他“柯寒英,你想說什么”
這惱怒來的其實很沒有道理,換做旁人甚至可能要跟他理論個一二出來。但柯鴻雪太了解他了,太懂他的矛盾與別扭,明白他心里那些從來不曾說過,卻像大山一樣壓著的負擔。
所以他連一絲被責備的不悅都沒有,而是相當順從且乖馴地替沐景序倒了一杯茶,溫聲道“學兄,我只是有些好奇。”
他亦沒有遮掩,也未曾選擇跳過這個話題,只是換
了個角度“你說人若是癡傻多年好了,會忘記以前見過的人嗎”
沐景序皺眉看他,柯鴻雪輕笑了笑,道“我見容世子有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