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木繁看向煤灰,壓低聲音“去把你的伙伴都叫來,攔車。”
煤灰的大眼睛轉了轉,伸出舌頭舔了舔,準確理解了夏木繁的意圖,身體一弓,似一道閃電般竄了出去,瞬間消失在人群之中。
頭頂傳來灰喜鵲的叫聲。
夏夏,我來幫你
話音未落,一大團鳥糞從空中滴落,準確無誤地滴在吳大猛頭頂。
頭頂一聲鳥鳴,然后一坨熱呼呼的鳥糞掉落頭頂,吳大猛知道自己被鳥糞砸中,心里暗罵了一聲晦氣甩了甩頭,卻騰不出手處理頭頂陡然掉下來的異物,惡狠狠地看
著擋在自己眼前的警察“老子耐心有限讓他過來”
失去支撐的劉愛珍跌坐在地,整個人失魂落魄。
此刻,劉愛珍也不過是個教育失敗,被兒子拋棄的可憐人罷了。
魏勇見吳大猛無動于衷,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憤怒,將喇叭一甩,大步向前吳大猛,有什么沖我來我來給你當人質。”
吳大猛冷笑一聲“滾”
魏勇追了他十年,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如果讓他當人質,魏勇拼著兩敗俱傷也一定會要了他的命。這樣一個執著的警察,吳大猛怎么可能讓他當人質
魏勇雙手捏拳,牙關緊咬,死死盯著眼前這個殺死荀陽州的仇人,整個人都在寒風中哆嗦。明明仇人就是眼前,明明腰間有槍,偏偏他什么都做不了
看著魏勇那因為極度憤怒而佝僂的背影,夏木繁胸中一熱,往前踏出幾步,擋在孫羨兵面前“那,換我來吧。”有煤灰和灰喜鵲幫忙,夏木繁有信心對付眼前這個窮兇極惡的歹徒。
夏木繁衣著樸素,馬尾輕擺,眉眼舒朗,看著就是個漂亮的女大學生。
可是,她站了出來,眼神堅定,腰桿挺直,帶著一股勇往直前的銳氣。
場上忽然安靜下來。
所有目光都匯聚在夏木繁身上。
吳大猛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嗤笑一聲“少啰嗦,讓你旁邊那個男的過來”
越是人畜無害的老人、女人越是不能惹,這是他多年闖蕩江湖的經驗教訓。剛才夏木繁將劉愛珍拉到眾人視線之中,一看就是個行事肆無忌憚的,吳大猛雖然憎恨無比,但卻不得不防。
孫羨兵看著夏木繁的后背,她的背影似青竹挺立。
她是個女孩,卻勇敢地擋在了自己面前
這讓孫羨兵內心涌上一股莫名的勇氣。
他毅然上前,將夏木繁往后拉了一把,一步步走到吳大猛面前“好,我給你當人質,我還能開車,你把人質放了吧。”
吳大猛很滿意孫羨兵的識相,更滿意他表現出來的猶豫與害怕,抬了抬下巴,示意孫羨兵走得更近些“過來”
孫羨兵依言而動,一步步走向吳大猛。
等待兩人只有一臂之距,吳大猛快速將手中箍緊的小販甩開,手中槍對準孫羨兵,一把把他拉到胸前。
孫羨兵沒有反抗,一顆心急跳如擂鼓,卻努力讓自己保持鎮靜。
現場鴉雀無聲,氣氛凝重。
魏勇眼中有了淚水。
他的內心在經受痛苦煎熬。
又來了
上一次就是這樣
身在鬧市,吳大猛有槍,不顧他人死活。警察有所顧忌,不敢隨意開槍。十幾個警察,竟然讓吳大猛殺出一條血路。
今天這一幕再次重演,難道又要讓他逃脫嗎
夏木繁內心涌動一種激烈的情緒。
憤怒的火苗在胸中熊熊燃燒。
昔日并肩作戰的同事,被吳大猛扣住當人質。
這么多執槍的警察,只因為吳大猛手中有人質,就只能被他占據主導權。
我們是警察,我們不能傷害無辜群眾。
他是惡人,他不怕殺人。
誰惡,誰就占上風嗎
被無數身穿制服的警察炯炯而視,一般犯罪分子早就嚇得兩股戰戰、繳械投降,可吳大猛卻絲毫不亂。他左胳膊箍住孫羨兵的脖子,右手執槍抵住他的太陽穴,面向警察,一步步退向吉普車。
岳淵眼中閃過一道寒光,側過身去,做了個手勢,示意狙擊手就位。
警察分出兩拔人馬,一拔人馬將受傷的小販抬到安全地帶,另一拔人馬打開吉普車駕駛位車門,將胸骨撞斷、陷入昏迷的虞敬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