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一道又一道小巧貓咪身影,自巷道奔出,像得到指令一般,全都涌向吉普車。
吉普車一個急剎,吳大猛身體打了個踉蹌,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切“什么鬼”哪來的野貓,突然跑出來攔車真他媽流年不利,先是跑出個愣頭青開著吉普車不要命地撞過來,逼停了他的桑塔納,現在又跑出幾只不開眼的野貓,瘋了一樣攔住道。
即使如此,吳大猛的槍口依然沒有離開孫羨兵的太陽穴“開車撞死這群野貓”
孫羨兵無奈,只能再次點火。
“快點快點開直管往前沖”眼看著越來越多的野貓撲到引擎蓋上,眼前詭異的一幕讓吳大猛的吼叫聲多了絲惶恐。
轟轟
吉普車發出轟響。
車輛開始啟動。
可是,車窗前的野貓不減反增。
煤灰開了靈智,夏木繁給它的指令是要攔下眼前這輛車,它便把
自己這兩年流浪結識的野貓都召喚了過來。
動物世界,簡單而直接。
攔下車,撲過來就這么簡單。
至于眼前這個人是誰,為什么要攔下他來,貓貓們一概不管。
灰喜鵲們也參與了戰斗。
一坨又一坨鳥糞砸落在車窗玻璃上,隨著野貓們的動作、雨刷的刮動,原本清晰的視野變得一團混沌,污濁不堪。
吳大猛的心緊緊縮了起來。
從小他就膽大。
他藐視一切規則,不怕老師、不怕家長、不怕警察。
自古殺人放火金腰帶,只要賺到錢,他就能掌控一切。殺個把警察、販du、嫖昌根本就不算什么
可是現在這一切太過詭譎。
先是鳥糞落頭。
緊接著野貓擋車。
似乎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阻擋著他的行程。
吳大猛有些后悔,不該走這一趟。
他這幾年改頭換面,早就不復往日容貌,哪怕站在懸賞令之下,也沒誰能認出這么一個肥頭大耳的大胖子會是畫像上那個相貌堂堂的漢子。
他拿了贓款蟄伏數年,等到確認容貌已變,這才探出頭來開始在省城工地打零工,慢慢聚了十幾個人,當起小小包工頭。既不太過招搖,又能賺點閑錢,他辦了張,結婚生子,小日子過得挺滋潤。
除了偶爾聽到警笛聲會下意識心驚肉跳,吳大猛的生活安穩富足。
養兒方知父母恩。
看著兒子一天天長大,越來越活潑可愛,他開始掛念遠在薈市的父母。不知道他一跑數年,父母是否還健在;不知道他離開這些日子,父母的生活是否安康。
他是父母的老來子,看得跟眼珠子一樣,溺愛縱容,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一切都送到他面前。
他再混賬,也能體會到這一份不求回報的愛。
年關將至,思鄉之心愈發濃烈。
終于,他在臘月底潛入薈市,與曾經的老相好黎艷玲搭上線,約定好與母親見面的時間。他在信封里裝了一萬塊錢、一張全家福,他想告訴母親讓她不要為自己擔憂,他以后會不定期寄錢回來,等將來警察不再盯得那么緊了他就把父母接到省城去。
吳大猛以為,一切可以從頭再來,一家人團聚幸福在一起。
可是他沒有想到,十年過去了,警察的警惕心還是那么高,竟然一直盯著他、盯著他的父母。
只不過露了這么一面,就被警察全面圍堵。
就在吳大猛內心閃過無數念頭之時,根本看不見前方任何東西的孫羨兵開著車撞上路邊一棵香樟樹。
隨著一聲巨響,汽車再一次熄火。
孫羨兵的心跳越來越快,聲音干澀而顫抖“怎,怎么辦”根本看不見路,怎么開車逃不走的話,吳大猛會不會殺了自己
喵嗚
煤灰的大眼睛湊近窗邊。
貓眼閃爍
,透著股妖異。
吳大猛對上這雙眼睛,腦中那根緊繃的弦突然斷裂,整個人進入瘋狂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