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雁飛從他的語氣里聽出來一線生機,仿佛溺水人抓住一根浮木,她一把揪住蔣文俊的衣角,仰頭道“文俊,到底出了什么事什么舊案重啟為什么公安局的人要查徐淑美出事了嗎”
蔣文俊看她茫然恐懼的表情不似做假,皺眉問道“雁飛,我們是夫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要是有事,難道我不幫你你先告訴我,你把徐淑美怎樣了”
如果姚雁飛仔細看,就會發現蔣文俊雙手握拳放在身側,指節已經開始泛白,顯然內心十分緊張。
可是現在姚雁飛被“徐淑美”這三個字亂了心神,根本無暇顧及丈夫的情緒反應。
蔣文俊太熟悉姚雁飛,故意模糊信息、夸大其辭,先震懾住她,再動之以情,就是為了詐出真相。
最懂莫過枕邊人,姚雁飛現在慌得滿頭是汗,再不敢隱瞞“是,我是去了新樟鎮,不過我沒有害她。我我只是找她問問路,讓她上了車,然后,把她丟下就走了。”
說到這里,姚雁飛抹了把額角冷汗,嘴唇哆嗦著問“這事都過去那么久,怎么現在警察找上來了是徐淑美要告我還是她出事了”
蔣文俊瞇了瞇眼睛,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繼續追問“讓她上車,然后把她丟下怎么丟下的在哪里丟下”
姚雁飛目光閃爍“就,就在車上說了幾句話,然后讓她下了車嘛。我什么也沒有做,她要是出了事,可不能賴我。”
蔣文俊聽她語焉不詳,到現在還在推卸責任,氣得渾身直哆嗦,重重一拍桌子,大聲吼道“說你到底做了什么”
面對蔣文俊的怒火,姚雁飛不敢再隱瞞,將當時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姚雁飛是獨生女,從小被父母嬌慣,受不得半點委屈。追求蔣文俊,是她遇到的人生最大挫折。
那個時候蔣文俊剛考上大學,正如饑似渴地吸收文學知識,恨不得把缺失的那些時光補上來,面對女生送來的情書,他絲毫不為所動,只埋頭學習。
因為一份宣傳稿,廣播站工作的姚雁飛見到了蔣文俊,一見便亂了芳心。她是個直接爽快的人,喜歡了便直白地開展追求。寄情書、送圍巾、送零食,一下班就等在男生宿舍樓下,邀蔣文俊吃飯。
蔣文俊拒絕了一次又一次,不勝其煩,最后
索性躲著不愿意見她。
姚雁飛堅持了一陣,漸漸開始焦躁。
有一回,她在宿舍樓下等了半天沒見到蔣文俊,卻聽到來往學生的悄聲議論。
“姚小姐又來了。”
“嘿嘿,蔣文俊估計又躲出去了。”
“人家心里早就有人了,她還糾纏不休。”
“蔣才子有人了誰啊”
“噓,小點聲,我聽說是他下鄉認識的,一收到她的信就喜笑顏開。”
姚雁飛聽到這里,頓時火冒三丈。她才不管什么先來后到,她只知道自己喜歡的東西,誰也不能搶走。
姚雁飛有點小聰明,聽說蔣文俊與心上人有信件往來,就跑到學校收發室盯著,終于找到了寄件人信息。
湘省薈縣新樟鎮五皮大隊三組徐淑美。
知道情敵的信息之后,姚雁飛決定親自上門,讓對方知難而退。
1980年3月11日一大早,姚雁飛打扮一番,氣勢洶洶開車出門。她很早就拿了駕照,車技還算不錯,小車班的人奉承她,對她經常私底下將省委公車開出去的情況睜只眼閉只眼。
那個時候薈縣是個小縣城,距離省城星市兩百多公里,路況不熟,姚雁飛足足開了五個多小時才到達新樟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