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可惜一路行至長安都沒有遇到什么騷擾,只沿途狩獵搞到一點野味加餐,可見京郊那些盜匪還挺有眼力勁兒。
入京之前,他先在城外龍首原上的莊園中留宿一晚,順便觀察下莊園的建設現狀。
龍首原莊的經營自不像商原莊那樣豪邁,只是將郡府原先幫忙搭設的籬墻換成了土夯的圍墻,莊園屋舍建造也不多,多數部曲還是住在氈帳中。
莊園的土地倒是基本開荒完畢,且已經收割了一批生長周期不長的雜菽,因為土地久荒且乏水源灌溉,未來一兩年里基本也只能保持輪耕養田的狀
態。
而且由于這里收容了近千賀拔勝的部曲,且多老弱婦孺,正當壯年的勞動力占比不多,單憑莊園本身的微薄收入,并不足以維持收支平衡,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里還要進行持續的補貼。
“龍首原釘子戶不好當啊”
李泰將莊園計簿翻閱一遍,又聽于此掌事的家人李孝勇詳細講解了一下莊園現狀,心里便忍不住嘆息一聲。
他見莊園里已經搭建起幾座燒陶的土窯,且晾曬著不少的佛像造胚,便忍不住皺眉道“諸種事業可選,為什么偏偏造此濁事”
李孝勇聞言后便苦笑一聲“地貧難以豐收,造工補貼的話,左近豪強權貴各家都有精巧工藝,外求實在不多。反倒是這些陶像,左近寺宇需求甚大,哪怕造藝粗劣,也能長作長有。”
說話間,他又講了講京畿周邊市場交易的需求現狀。無論官方民間都崇佛風盛,許多寺廟本身產能都跟不上,需要在外采購這些陶制佛像再高價賣給信眾們,已經形成了一個完整的產業鏈。
李泰了解這些后也頗感無奈,長安市場交易雖然繁榮,但商貿環境也基本穩定,如果沒有特別的工藝和產品,也難在這市場上掀起什么風浪。
他在長安的勢力和影響都不大,也不打算近期就將商原莊的一些產業挪到這里經營,真要被人攻入莊園奪走工人工藝都無處追查報復。
表哥崔訦雖然任職京兆尹,但長安最不缺的就是高官權貴,他頂多也只能有限的關照,做不到全方位的照顧周全。
“若非阿郎厭極此類穢業,我都想在莊上捐造一座寺廟,禮請幾位沙門居此主持,招攬信眾。這些陶像現在賣出,十件也換不來一匹布,可若由寺廟傳法布施,利差十倍都不止”
李孝勇又搖頭嘆息道,為不能經營這條財路感到遺憾。
李泰聽到這話,倒也略感意動,干不過就加入也是一種智慧,可一想到未來如果混大了,龍首原還得長住,實在沒有必要為了一時的短利沾染晦氣。
他也不是看不起佛教,但今沙門的確是混亂污穢,連基本的教義傳承都乏,哪怕后世一些佛理精深的道德之士也不敢說這一時期的沙門都是什么好玩意兒。
世道混亂多年,王朝權威不高,民間倫理崩潰,這也是沙門能夠大行于世的重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