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敬義做出這樣的選擇,倒是不出李泰的預料。
雖然說亂世之中兵馬為王,但世道之內能稱孤稱寡者又有幾人大多數人的訴求,也只是穩定安逸的生活罷了。
考編還是下海,不同時代會有不同的選擇,不同的人也會有不同的選擇。
吳敬義選擇卸甲從政,倒也不可謂之血性已無,之前是沒得選,現在人生有了新的選擇、新的機會,當然也是按捺不住的。
這就類似于史家兄弟,雖然已經獲取了縣中的勢位,但當有了名正言順組織和統率鄉團的機會時,同樣也是按捺不住,希望能夠各條路線全面的發展。
而且就算吳敬義離開了軍隊,由李去疾接掌其部曲,也不意味著他就此失去對這些子弟鄉兵的影響力,只是與李泰的聯系變得更密切。
其他諸人見到吳敬義有了新崗位,神情也都頓時變得更加熱切,各將自己在渠盟所負責的事項詳細奏告一番,也都各自盼望能夠獲得提拔。
看到眾人各自踴躍表現,李泰不免想到大行臺面前的自己,暗暗感慨人生在世都不容易啊。
“立一事而就一事,這是基本的行事準則。現今龍首渠事仍有未了,渠盟事務仍然繁重,鄉里實惠為先,我但居此上下溝通之位,諸位也就不患功名不至。”
先將吳敬義發展進都水衙署,是為了讓他有一個更合適的官方身份走訪鄉里、繼續擴大渠盟的影響力,至于其他人的提拔,自然會有,但也不必急于一時。
最起碼也得等到龍首渠徹底修完,李泰才好將此事當作一個樣板工程,為這些在事者爭取一個官職獎賞。龍首渠的工期是一年,那就起碼得到年底才能進行相關操作。
他又指著商原趙黨長笑語道“我將要臨河治事,渠事不能再親自監管。趙黨長德高望重,我想請你暫領渠使,督工后繼。”
渠使是臺府名目的使員,李泰這個渠主則是民間約定俗成的稱謂。若兩者發生沖突的時候,后者是要比前者更具民間號召力。
不過現在李泰是整條洛水的河伯,沿線渠使都要聽命于他,這種情況自然不會發生。
趙黨長聽到這話,頓時也激動得站起身來連連應是。
他們家算是地方豪強的初級形態,雖然淺具一定的鄉資勢力,但卻并不強大,之前還被同鄉的史家壓得抬不起頭來,雖有威風也難出鄉里。
龍首渠惠及數縣諸鄉,所撬動的民間勢力也極為可觀。若能擔任渠主,對趙黨長而言也是一大躍遷,自然歡喜不已。
渠盟的結構還要維持完整,吳敬義、趙黨長各領新事后,李泰又著令幾人推舉鄉賢繼任。
任何一個組織,只有人員上下有序的流動起來,才能確保其活力。關西鄉土勢力和資源雖然已經固化難改,但李泰也可以通過這一鄉盟組織為其增加一定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