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穆離了好遠便下馬,闊步走向站在莊園門口迎接的李泰,兩手抱拳、一臉喜色。
“郎君你真是矯若游龍,蹤影難覓啊前赴行署,被告知已經歸城,入城訪問高太尉,才知正在鄉居,輾轉幾處,總算追趕上來”
待入近前,李穆用吐槽的語氣向李泰表達他這兩天殷勤走訪的態度。
李泰聞言后便笑語道“這幾日的確是有些忙碌、行蹤不定,武安公若要相見,使員走告即可,何必勞行啊”
“那就太失禮了,門仆身賤口拙,豈足表我謝意”
李穆連忙搖頭說道,繼而又向李泰深作一揖“主上前事告我,驚喜之余也倍感羞慚。我所欣喜者,不只在于得授重職,也在于郎君視我為可相謀共事的良友知己前以淺拙輕狂示以郎君,常自悔”
“武安公昂藏丈夫,若仍只是執著前事,那我也要懊悔所薦非人了前言守望相助、共榮于世,我也常常于懷自警,故而主上垂問時,當即便想到了武安公,言理已經極深,臨事也必能切實。”
李泰見李穆還要舊事重提,便擺手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轉身將之請入莊中。
“唉,是我量狹拘泥,不該再糾結前事。但謝意卻是真的,空口無憑,此情必于后事之中有所表現”
李穆又連忙說道,對李泰的感謝溢于言表。
也無怪他作此姿態,一州刺史位高權重、可不是想做就能做的。李穆之于宇泰雖有救命之情、是其絕對的心腹,但想要出鎮方面,資歷和能力上仍有一道坎,這一步何時能邁過去,則是不好說。
一州刺史主掌軍政、號為方伯,也是強臣大將的一個標志性履歷。李穆就算享極恩寵,如果沒有這樣的履歷,仕途上的進步空間也不會太大。
他們家雖然一門三杰,長兄李賢坐鎮原州老巢、次兄李遠鎮守豫西前線、李穆則為臺府親近武官,內外勢位皆有可稱,但在最近情況也發生了一些轉變。
不久前大行臺將鎮守東面的蔡右召回、轉授原州刺史,接替了李賢。這雖然也談不上是針對李家的打壓,但也在隱隱示意李家在原州的根基勢力太過雄厚了,需要稍作均衡。
李家總要對此稍作回應,最好的做法無疑是將一部分鄉勢人馬轉移出來,以示沒有割據原州的想法。
但李遠坐鎮的義州離鄉太遠,且豫州豪強們也都各有勢力范圍,沒有大戰發生的情況下貿然增加部曲駐兵,難免就會群眾相疑。
李穆在這時候被任命為東夏州刺史,這就讓鄉勢部曲有了一個極佳的安置地點,既不必盤踞鄉里引人側目,也不必遠投別處寄人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