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紹遠聽到這話,只是冷笑兩聲,并又指著李泰怒聲道“驚擾我先人亡靈,此事豈能罷休既知自身拙愚,又為何貪勢冒進人間或有縱容你任性丑劣者,但卻不是我家懲處自有,你且安待”
李泰聽到這里,眉頭也皺了起來,只覺得這長孫紹遠有點有恃無恐,是不是給你臉了
于是他便也不再作示弱姿態,抬頭挺胸的站直了望著長孫紹遠,語調同樣轉為強硬“某雖不才,亦詔授末班。皇朝既已才器辟我,令之所使、一往無前,不需貪竊私情縱容,亦非私刑能傷前言惶恐,在于敬重人間德長,但若輿情有誤,所行不止于此”
咱們各家知各家事,我給你面子是為了換個里子,你要跟我講這個,我不止抄寺,還要抄你家呢
長孫紹遠發泄一通后本待轉身入堂,可當聽到李泰這一番話,原本轉后的身體陡地又轉回來,兩眼幾欲噴火。
李泰見狀后也將兩肩一抖,捆縛在身上的繩索頓時也滑落下來,兩臂稍作活動便打算跟長孫紹遠練練。
“馮翊公,大行臺請你入堂”
正在這時候,宇文護從堂中快步行出,上前便拉住了長孫紹遠,半拖半拉的將他送入堂中。
等到再轉回來,宇文護又抬手指了指滑落在地上的繩索示意他自己捆上,并嘆息道“變故新生,人情亢怒,伯山你還是得忍讓一下啊。”
我都已經理虧了,怎么還能輸氣勢
李泰一邊往身上套著繩索,一邊則有些奇怪長孫紹遠的態度。這事理虧的又不止自己一人,真要宣揚開來怎么著也是你們家更難堪吧,怎么這么有恃無恐
李泰這里還有點想不通,堂內已經響起了長孫紹遠的咆孝聲。聽他那聲量便可想象出心情是如何憤慨,在其悲憤控訴聲中,李泰儼然已經成了一個罪大惡極、比他老大哥賀六渾還要更加喪心病狂的禍國大寇,簡直不殺之不足以平民憤。
這可跟李泰之前的設想大不相同啊,難道長孫家篤定宇文泰不敢對他們下手,所以完全不害怕隨時準備提桶跑路的事情曝光
雖然有點出乎預料,但李泰倒也沒徹底慌了神,幸虧他臨時起意、覺得不能吃相太難看,所以還是規整出一部分從長孫家寺廟里搜刮到的物資以備不時之需。看這情況,可能是留不住了。
也不知堂中宇文泰是如何安撫的,長孫紹遠的咆孝聲漸漸平息下來。又過了好一會兒,其人才從堂中退出,又狠狠瞪了廊下的李泰一眼,然后才拂袖離開。
又過了一會兒,李泰便被謁者引入別處廳堂,沒敢抬頭細瞧宇文泰神情如何,連忙跪拜下去“罪員李伯山,叩見主上。”
堂上宇文泰神情不辨喜怒,只是一臉沉思狀,過了片刻才垂眼望向被剪縛兩臂、姿勢有點別扭的李泰,旋即便冷笑道“李伯山,北地縱有罪惡亂事,與你職責有關別人任官恐繁,偏你多愛生事承你勤勞,此堂復聞此噪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