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鞭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哪怕全都抽打在背臀皮肉厚實之處,皇甫璠在咬牙受完之后,一時間也是趴在刑架上遲遲不能起身。
“皇甫參軍之所違禁,還在聲令下達之前,本不應加以嚴懲。只因我與諸位共事日短,彼此并不熟悉,恐怕一時的寬縱讓爾等誤會此間大有枉法之處,故而借此一事讓爾等知我風格如何。”
李泰一邊說著,一邊抬手吩咐道“且將皇甫參軍攙去別室敷治創傷,署中給帛百匹以充湯藥之資,傷愈之前不再加桉事勞累。”
此言一出,堂內又是一片短促的嘩然聲。之前他們自然是因為李泰的嚴厲而驚懼不已、心中對皇甫璠這個老上司也充滿憐憫,可現在卻又驚嘆于李泰的出手闊綽,心里轉對皇甫璠充滿了羨慕。
雖然李泰用于打賞的乃是公款,而且這公款需要維持署內官吏們相當長一段時間的飲食和辦公消耗,可謂是奪大家口腹飲食以彰顯他自己刑賞分明,但這會兒眾人卻全無意見,那種說一不二的權威就在這無形之中建立起來。
堂外皇甫璠得知受此獎賞,臉上的慘澹凄楚頓時間也一掃而空,在被軍卒們攙扶起來的時候,還用那虛弱但卻亢奮的語調連連喊話道等他傷勢轉好、一定再為大都督分勞桉事。
他家西州著姓,百匹絹的獎賞未必看在眼中,最讓他感到欣慰與高興的還是李泰那賞罰分明的作風與態度。經此一事,之前的舊怨應該是可以翻篇,接下來若能小心處理彼此間的關系,說不定還能積攢下一些共事的情誼。
在將內部的人心情勢稍作整合后,李泰才開始準備著手處理接下來的事情。
這會兒鎧曹官署門外已經聚集起一些將領家奴與屬下,都是在收到臺府獎犒命令之后第一時間趕來領取儀仗器物的,這其中也不乏之前便曾來此耀武揚威者。
這些人還不清楚眼下形勢已變,只道現在的鎧曹仍是軟弱可欺,來到官署門前便開始大聲喊叫,抱怨居然沒人出來迎接。
不過這些人很快就發現了官署內氣氛的不同,站在直堂前的那一隊臺府親衛,無論儀容體態還是精神氣度,一望可知絕不尋常,一身衣袍武裝也是統一鮮明,讓人一眼望去便可知曉其來歷。
面對這些臺府親衛,那些豪奴部曲們自是不敢放肆,乖乖的縮著腦袋等待直堂中來人引見。
有幾名鎧曹屬員下意識的要出堂迎接,剛剛抬起腿來,便聽到堂上傳來一聲冷哼,忙不迭又立定下來,雖然心情也是有點緊張,但又有種莫名的興奮。
李泰自不急著召見那些人,在堂中翻閱著有關庫藏限量皮膚、儀甲文物的文籍,并分遣下屬們奔赴城池內外各處武庫,將相關物料調回署中統一收儲管制起來。
當這些屬員領命行出時,院子里便不乏已經等待的有些焦急的各家部曲屬員呼喊喝問堂中幾時有暇接見。
瞧著那些神態不善的臉龐,鎧曹屬員們先是下意識的慌亂,回首望一眼直堂便覺心安,等到在轉回頭來望向對方時,嘴角已經掛起了冷笑,不無譏誚的冷哼一聲,然后便收回視線,旁若無人的昂首行出,那終于得以吐氣揚眉的爽快感覺讓人足底生風、飄飄欲仙。
李泰在堂上磨磨蹭蹭的拖到了午后,官署內外聚集的人也越來越多。盡管直堂前有一隊臺府親衛鎮場子,但還是不乏人入前軟中帶硬的詢問堂上使君誰人、各自稟陳家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