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大行臺儀駕浩浩蕩蕩行至此處時,在場眾人紛紛趨迎作拜。
宇文泰翻身下馬,垂眼一瞧發現在場眾人多是武川老人,眸光又是有些閃爍,擺手示意眾人不必多禮,自己則闊步行往趙貴邸中。
只是在兩腳都已經邁入門內后,宇文泰又原地停了下來,回望門外一干群眾們微笑道“中山公福澤綿厚、歷劫不凋,此番染病想必也是虛驚一場,不久后應該便可痊愈。知你等諸位與中山公情誼深厚,共為祈福則可,倒是不必長聚此間、擾人清養。”
眾人聞言后忙不迭頷首鞠躬應是,心中或是有些疑惑,但也不敢多說什么,待見大行臺已經行入宅內,也不敢貿然追隨上去,便陸陸續續的向趙貴家人們告辭離開。
此時趙貴府內家將壯奴們都已經被之前趕到的臺府衛士們引至宅中一處,偌大府邸便顯得有些空蕩蕩的,宇文泰入宅后便直往內院里趙貴居室而去。
趙貴的居室門外站立著數名醫師,但站在最前方一個孔武有力的中年人卻并非醫生,眼見大行臺闊步行來,那中年人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并大聲道“主上親來慰問,更甚藥石之力,中山公一定能憑此垂愛轉危為安”
宇文泰見到中年人,眉頭頓時皺得更深但很快又極力舒展開來,彎腰將之扶起然后說道“朔周你且免禮,待我先問中山公病情如何。”
中年人舊名杜朔周,乃胡夏政權赫連勃勃的后代,祖輩為了避禍改姓,如今則恢復原本的姓氏名為赫連達。聽到宇文泰這么說,赫連達便也連忙站起身來,側立在宇文泰的身后。
宇文泰將幾名醫師招至面前,正待仔細詢問,房間內卻又響起凌亂聲音,轉頭望去,只見穿著單薄里衣的趙貴正在少子攙扶下顫顫巍巍自房間中行出,隔著還有數丈便無力的跪伏在地,又膝行爬向站在門外的宇文泰。
“元貴你這是、快快起身歲終天寒,常人尚且承受不住,何況你這病人。”
宇文泰見狀忙不迭快步迎上前去,彎下腰便要將趙貴攙扶起來,見趙貴穿的單薄而凍得瑟瑟發抖,正待解下自己的外袍為其罩在身上御寒,卻不料指尖觸及內著的甲衣,便有些尷尬的停下手來,抬手便給了旁邊趙貴少子趙永仁一個大比兜子并訓斥道“劣子怎忍將你父病體曝此嚴寒之中”
趙永仁被扇的一個趔趄、險些摔倒,驚慌下更將父親之前的叮囑拋在了腦后,捂住火辣辣的臉龐,嘴一癟便要哭出聲來。
“孽子我是怎么叮囑你們安心守在戶中,不準滋擾別人竟然趁我病氣攻心昏厥之際擾及主上,讓主上推卻眾多軍國大事來走問我這老病殘軀”
趙貴卻將視線轉望向瘸著腿向此走來的長子趙永國,一臉憤怒的指罵道。
那趙永國見狀后甩開拐杖,趴在地上便嚎啕大哭起來“戶里沒有親長主持,阿耶昏病不醒,兒子們驚嚇得全無主見,只能求告至親的尊長”
趙貴卻還怒不可遏,抬腿便要踹向長子,無奈病體虛弱、氣力不支,半道更被旁邊的赫連達上前一步給攔了下來。
“朔周,你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