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貴這才好像注意到赫連達,用力抱著他的臂膀說道。
“是的,中山公,我得訊之后便第一時間趕來邸上,因家奴告中山公正在深睡,未敢入內打擾。”
赫連達語調悶悶、甕聲甕氣的回答道,他雖然一介武夫,但也隱隱察覺到有點異常,前來訪問的親友不乏,但卻唯獨他被引入此間,若說只是因為雙方感情獨厚又不盡然。
宇文泰抬手示意兩名衛兵入前,先將趙貴攙扶回了房間,自己便也跟赫連達一起走了進去。
見到趙貴臉色蒼白、神情慘淡,宇文泰又開口問道“元貴究竟是何疾病若是邸中醫士醫治不定,我也帶來幾員府中醫官,皆是術藝精湛的良醫。”
“臣病體自知,無非經年的宿疾又遭近來逆氣積郁所致。若說不礙,終究不比常人康健有力,若說嚴重,只要不是天時來催,一時間倒也應無性命之危”
趙貴對自己的病情如何含糊其辭,只是仍維持著有氣無力的虛弱病態,不肯躺在床榻上,半跪側偎在少子趙永仁肩旁,視線望向坐在席中的宇文泰時又充滿了感慨“當年鄉里英雄不乏,臣于同類之中絕不驚艷見異,也從來沒有什么謀事謀身的大計才能,唯知追從主上、俯首受命于天命所鐘之人,所以才歷劫不毀、得活至今,已經是僥幸至極、享恩深厚,余生是長是短,也都不需要驚怕惋惜”
“中山公切勿作此頹言,方今天下未定、巨寇仍存,某等仍需追隨主上共獎王室、克成大功,怎可半途相棄、引人傷心”
赫連達聽趙貴語調凄楚辛酸,忍不住便開口安慰道“況且末將觀公神氣仍清,應是根本未損,形骸上的些許病痛未必就是大疾,只要醫治得法、休養得宜,就一定能”
“多謝朔周吉言、多謝你”
趙貴連忙抱拳道謝、打斷了赫連達的話,轉又嘆息道“舊年清水公人中英雄,因其不幸而群眾共悲。貴一介庸人而已,實在不敢奢望群眾關懷,但有親善者二三人肯于傾聽我這老病頹廢之聲,已經感恩不已。”
說話間,他抬手示意二子俱跪拜在宇文泰席前,自己也匍匐跪倒,語調悲涼的叩告道“戶中同輩長者俱沒于世,若是天時不裕、痛辭人間,遺此拙息不能心安,懇請主上能作收留
長子永國命途多舛,形體既損、前途無光,但仍可充牛馬奴仆之用。少子永仁,幸有幾分聰慧靈敏,若加教養一番,應堪卑官下吏之使,為我宗族繼續為主上盡忠效力”
宇文泰悶坐席中,好一會兒之后才站起身來,有些粗暴的一把拎起趙貴,并有些不客氣的說道“俗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趙元貴竟作此不善之言、將你我情義之深小覷至極,可見余生仍長你子何異于我子名父之子難道只配牛馬下吏之用你若沒有教養的耐心,索性送來我處,不止要將他教養成材,更要以女妻之,彰顯兩家情誼永好”
趙貴聽到這話,頓時一臉驚喜,很快便又換上了滿臉感激,砰砰向著宇文泰連連叩首道“主上大恩,臣、臣父子必肝腦涂地、竭力以報”,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