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隨著這命令一并到來的還有侯安都額外的叮囑,那就是告訴他不必以此任務為意,北去查探一下唐軍對吳中的控制情況如何、觀其后路是否安穩,至于臨川王所交給的任務,如果事情進展比較順利的話,那也可以順手完成,如果有什么波折那就盡快返回,務必要保證自身的安全。
盡管侯安都還是給了蕭摩訶極大的行事自由,但是在雙方正交戰激烈的時候突然將守城大將作為斥候隊長派遣出去,怎么都有點說不過去。
盡管侯安都還安排了同樣頗為驍勇的部將裴子烈接替蕭摩訶,但裴子烈終究不比蕭摩訶更熟悉此間情況,一旦在此期間發生什么激烈戰事,裴子烈也未必就能勝任防務。
但侯安都御下甚嚴,他欣賞蕭摩訶是一方面,如果蕭摩訶敢于抗命不遵,同樣也免不了要遭受重罰。故而蕭摩訶盡管心中有些不悅,但還是只能奉命將城防事務與裴子烈交割一番,而后便率領數百精卒悄悄的離城而出,先乘船往錢塘江上游去,抵達富春之后再登岸乘馬,繞過正面的戰場之后取道前往武康而去。
正當蕭摩訶率部往敵后潛入的時候,卻不知他們一行的目的地之一、武康縣沈眾的莊園已經被留守吳興的唐軍給盯上了。
武康下溪莊中,沈眾神情嚴肅的坐在堂中,其族中子弟們分立兩側,一名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則被捆縛雙臂、神情惶恐的跪在堂下。
“而今鄉土為群虜所侵,我已經一再告誡你等一定要小心謹慎,閉門在家,切勿在外滋惹禍端。但卻仍有孽徒不聽良言,招惹是非,為免禍及全家,誰人惹禍誰人自己承擔!”
沈眾拍著桌案,一臉憤怒的冷哼道。
就在不久之前,他家陳麻爛葛在義興布市上換成了錢,他還在夸贊唐軍不愧仁義之師,可是如今眼見到唐軍在吳興境內諸多惡行之后,便再也不稱頌仁義了,而是直接稱以群虜。
堂內一眾沈氏子弟聞此斥責之聲后,紛紛低下頭去,而那跪在堂中被牢牢捆住的年輕人卻以頭搶地,口中高呼道:“冤枉、冤枉啊,伯父!我真的沒有主動惹禍,是、是那鄉徒周某他家人偷割我家坡上青苗,家人不忿上門問究,失手打傷了那周某老父……”
吳興雖然土地肥沃,但也并非處處都是良田,有的坡地澆灌不便,便仍需要種植一些保墑的作物以便于春后直接進行耕作。年輕人家中情況便是如此,但卻被鄉人割取保墑的青苗,的確是讓人有點惱火。
“還有臉說自己冤枉?那周氏縱然害了你半畝青苗,值得你上門打殺人家老父?更不要說將之妻兒霸入自家!就算做出了這些惡行,若無旁人問究,那是你自己運氣。卻偏偏那周氏兒郎投虜立功,而今歸鄉問責,你自作的惡需自己來承受,不應讓族人一起擔此風險!”
沈眾又一臉忿恨的說道,深深厭惡眼前這個貪婪兇殘的族中子弟,在將年輕人訓斥一通后,便又吩咐道:“將此子送往虜營,并將那周氏妻兒一并送還,再陪送幾百錢做賠償。”
“伯父饒命、饒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