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享齊人之福的只有他呼延祈一人罷了
思及此,亦泠不由得又慶幸曹嬤嬤當初瞞下了這個消息。
她一個局外人聽了都火冒三丈,癡心一片的商氏若是得知此事,恐怕得肝腸寸斷傷心欲絕
而曹嬤嬤終于將心里埋藏了許久的秘密說出來,如釋重負的同時也心知自己應該請罪。
她俯身重重磕了個頭,說道“所以夫人您也莫怪老奴瞞著您,當初大人遠在慶陽,您又不小心落了水昏迷不醒,連大夫都說無力回天了,老奴每日只想著求菩薩保佑您好起來,哪兒還敢提這些事情刺激您啊”
“我沒有怪你,你先”
亦泠原本想扶曹嬤嬤起來,剛伸出手,腦子里忽然回響著她方才的那句話。
慶陽落水
她的手僵在半空,忽然問道“你是什么時候得知他娶妻的”
這事兒曹嬤嬤記得很清楚,不假思索便答道“消息是老爺傳來的,就是您落水前一日。”
那天她收到了江州送來的家書,原本想直接給亦泠,臨時又被事情給耽誤了,便隨手擱置在一旁。
夜里再想起此事時,她才后知后覺地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半月前才收了一封家書,怎么今日又送來了
于是不識字的曹嬤嬤悄悄叫了錦葵來,把這封家書讀給她聽。
結果錦葵掃視一眼,差點兒拿不住薄薄的信紙。
那個胡拔人成親了
比起錦葵的慌張失措,曹嬤嬤則冷靜多了,當機立斷燒了那封信。
商家那邊是想直接告訴小姐這個消息好讓她死心,可曹嬤嬤才是日日陪在小姐身邊的人,她知道小姐根本經受不起這個打擊
時至今日,曹嬤嬤依然慶幸自己當初的自作主張,不然
等等。
曹嬤嬤忽然抬頭看向亦泠,發現她的眼里也透露著同樣的意思。
“夫人,難道您當初落水”
屋子里的氣氛陡然變得十分凝重,亦泠走到窗邊背對著曹嬤嬤,心跳不止,連掌心都冒了汗。
她知道曹嬤嬤在懷疑什么。
但亦泠沒辦法給曹嬤嬤一個答案,因為她也只是推測dashdash前一天心上人娶妻的消息傳來上京,第二天商氏就落了水
這恐怕不是巧合。
夫人、夫人heihei您真的不記得了嗎”曹嬤嬤總算站了起來,急切地上前拽住亦泠的袖子,“您真的什么都想不起來了”
“我真不記得了。”
亦泠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問道,“倒是你,還記得那日我有什么異常的地方嗎”
這種細節倒是為難曹嬤嬤了。
她一時間想不起來,急得不停地搓手,“哪里異常、哪里異常您那段時間總是不說話,在風雨閣一待就是一整天,那日好像沒有什么異常,老奴不記得有什么再想想、再想想”
風雨閣
亦泠凝神運思片刻,突然開口打斷了曹嬤嬤語無倫次的絮語。
“若是大人回來了,你和錦葵好好應付著,我出去一趟。”
沒等曹嬤嬤回過神,亦泠已經轉頭離開。
“夫人您去哪兒啊”
商氏當初總一個人待在風雨閣,想來也是因為這里是謝府最荒僻的地方。
謝衡之從未花費精力大肆翻修府邸,是以這座八角形的雙層圓閣的外壁已經脫漆,看起來殘敗不堪。
亦泠提燈進來,微弱的光亮只夠她看清一樓的大概構造。
空的,什么也沒有。
于是她順著樓梯上了二樓。
大概是因為商氏以前喜歡來這里,所以閣樓里打掃得還算干凈。
但畢竟是幾十年的老建筑了,又無人常住,空氣里全是腐朽味道。
亦泠的腳步很輕,明知這里沒有人,卻怕驚擾了誰。
二樓比一樓窄小一圈,樓梯口放著一盞透雕八扇曲屏,對面的窗下擺了桌椅,后頭便只有一座悶戶櫥,再不見其他擺件,十分簡陋。
唯獨這里的窗戶,抬眼望出去一眼,亦泠便能理解商氏為什么日日都在這個地方枯坐
風雨閣雖然落敗,修得卻格外高,透過這扇窗戶,便能看見謝府外的光景。
天氣好的時候,說不定還能看到北方連綿的山脈。
半晌,亦泠才回過神,想起自己此番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