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連忙就著昏暗的燈光,仔細尋找起來。
說是尋找,其實也費不了什么功夫。
如此一覽無余的空間,她一眼就看見桌面上有東西。
是一方干涸的硯臺和一支毛筆。
看見這兩樣東西,亦泠的心跳忽然又快了起來。
有筆墨,說明商氏一定留下了什么文字。
不過整個二樓能藏東西的地方大概只有那座悶戶櫥,亦泠蹲下打開抽屜,只看見一層厚厚的灰塵。
她眨眨眼,又打開其他抽屜,全都如此。
怎么會什么都沒有呢
亦泠不信邪,幾乎快把這個悶戶櫥拆了,卻也只找到了一些陳舊的首飾盒,看著還像是這座府邸的前主人留下的。
亦泠無法,只好提著燈重新站了起來。
悶戶櫥里沒有收獲,她便打量著二樓的墻面,目光落在那幅鏡心書畫上。
里面會不會藏著商氏的東西
亦泠提著燈,一步步走過去。
全神貫注地看著那幅書畫,亦泠沒注意腳下。
老舊的木板每踩一步都會吱吱呀呀的聲音,唯獨有一處的聲響不同,似乎還有些松動。
亦泠心神微動,低頭看下去。
燈光本就微弱,地面木板又因經久維修而黑沉沉的,更難以看清。
亦泠徐徐蹲下來,定睛看了許久,才伸手去摸那塊兒松動的木板。
指尖沿著縫隙摸了一圈,隨后摘下頭上發簪,用力一撬,果然將那塊木板撬了起來。
而里面,放著一個黑色匣子。
亦泠呼吸越發急促,連忙把黑匣子取了出來,拿到窗下的桌前。
提燈就架在桌上,足以照亮眼前。她動作輕柔地打開匣子,入眼便是碎成兩半的玉佩,下樓壓著一張折疊的信紙。
就著昏暗的光源,亦泠拿著兩半玉佩仔細打量。
玉是好玉,通透瑩潤,只是裂縫參差不齊,邊緣的紋路也磕壞了。
看來是被人用力摔成兩半的。
玉佩向來用以承載主人的情誼,既碎成這樣,便代表亦泠心中的猜想已經接近了真相。
是以拿起下面那張信紙時,亦泠的手指都在輕輕顫抖。
正巧一陣風吹來,薄薄一片的信紙就這么被吹向了半空中。
亦泠渾倏然回神,立刻伸手一把抓了回來。
著急忙慌地攤到面前,亦泠還未做好任何心理準備,娟秀小楷寫下的四句詩便赫然出現在她眼前
且將舊時意,憐取眼前人。
若不及黃泉,無復相見也。
亦泠盯著這幾句詩看了許久。
從第一遍看到的沖擊,到后來的震顫。
直到她快不認識這些字,終于雙腿發軟,跌坐到了沾著灰塵的椅子上。
商氏果然是知道呼延祈娶妻的。
都這種時候了,她竟然還善良地希望他把那些過去的柔情都付與新婚妻子,莫辜負了眼前人。
而她自己,卻選擇了與他不到黃泉不相見。
紙面上干干凈凈,只那個“人”字暈開了,模糊不清。
亦泠知道,那是商氏在寫下這四句詩時掉的淚。
許是因為現在她擁有了商氏的軀殼。
明明從未和這個女人有過真正意義上的交集,在看到這四句詩時,亦泠的胸腔卻悶得快要喘不上氣。
亦泠抬起頭,環顧這座空空蕩蕩,卻可以望向北方的閣樓。
這一刻,她終于確定。
商氏不是意外落水,是投湖自盡。
這是她留下的絕筆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