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大的房子,雇傭了這么多傭人,卻連一個家庭監控攝像頭都沒裝。
她默默嘀咕,心里別扭,退回自己房間。
葉伏秋的房間沒有獨立衛浴,她需要出去用二樓的大浴室。
奔波一天,她盯著鏡子里自己發油的頭發和亂出褶的t恤
再不洗就不禮貌了。
葉伏秋拿著換洗衣物和洗漱用品找到浴室。
想不到,這里只一個浴室恨不得都比她那容納四口之家的房間還要大。
浴室門是模糊玻璃與木框材質的,她反手鎖門,反復拉扯兩三次確定無法打開后,她從袋子里拿出膠帶和寬大浴巾。
葉伏秋的手停頓,盯著這些東西,猶豫幾秒,最后還是踩著高用浴巾將門上所有玻璃和縫隙全都遮嚴,無痕膠粘牢。
可是無論怎么蓋,怎么遮,她混亂的心跳都無法得到半分平靜。
手蓋在細小的門縫,逐漸蜷縮成拳,半晌,葉伏垂頭,沉重吐出一口氣。
走進寬敞的浴室,她仰著頭隨處審視,目光戒備又小心。
花灑打開,熱水簌簌而下,濺出一片水噪音,打亂了原本過于寂靜的氛圍。
葉伏秋捏著自己的束胸內衣,緩緩蹲下,盯著花灑的環形雨幕,回想起下午被兇狠男人拖拽的畫面,她止不住戰栗,生理嘔意仿佛還在腸胃里彌蕩。
她雙手抓住頭發,頭埋到最低,聽著這股嘈雜,隱埋自己的急促的哽聲。
不管再怎么躲,怎么蓋,怎么遮。
空氣里都好像有無數雙眼睛窺視著自己,那些男人的,骯臟的,暴力的眼神。
韓橋村處于濱陽郊區,是濱陽這座一線城市僅剩的幾個待改造的住宅村莊區。
周圍涉及開發區建設的村落早已搬遷拆除,韓橋村坐落高速邊沿,像個被遺忘在角落,沒什么必要給予關注的雜物簍。
葉伏秋住在這里。
她生于其他村莊,因生計輾轉來到韓橋村,并不算本村人。
韓橋村本村人稀少,基本都搬去了城市里,老房子改造成一間間獨立又簡陋的出租屋,給無數從外省進來的打工族歇腳住所。
這里煙火氣息厚重,空氣里飄蕩著各個省區的方言民俗,卻也因為管理雜無章法,時不時引來紅藍警燈光顧。
房東們根本不在乎房子租給什么樣的人,房屋簡陋,租金廉價,人員流動復雜,這就讓韓橋村成了許多潮臟滋生的培養皿。
葉伏秋與年少的妹妹,年邁的奶奶,還有癱瘓在床的父親。
就棲息于這樣的地方。
就是這樣的地方,讓她在某個瞬間明白低洼骯臟的環境里,漂亮的,發育良好的女孩子,本身就是不幸。
他們租的是最便宜的老房,家里沒有熱水器,也沒有地方做浴室,她每周要去兩次村子里的公共澡堂。
澡堂子都是些男雜工群體光顧,設施粗陋,哪怕是帶鎖單間,那些路過的,順著木門門縫和花玻璃往里面偷看的目光,也足夠掏空葉伏秋的安全感。
有一次,她抬頭,正撞上陌生男人透過細細門縫偷窺過來的一眼。
那種眼神,那樣惡心
葉伏秋險些尖叫出聲。
她忍耐,她適應,她暗自吞吃所有灰暗,直到那一次,一切都崩碎了。
盡管已經過去了三年,但15歲的那個冬天好像成了定格重演的噩夢,時不時就來驚擾她的魂魄。
丑陋又粗壯的男人指著她,眼神貪婪地掃視著她,開口卻全是虛偽又嫌惡的話。
“是她勾的我我天天睜眼打工閉眼睡覺的,我哪有時間看她”
“是她一直跟我眉來眼去我什么都沒干啊”
站在一側看戲的人揣手無奈“小小年紀就學會勾得人了,窮也不能用這種法子啊,人家都有家庭的。”
“哎,他們家不行的,老的老殘的殘哪有什么家教”
“哎喲,這么小的孩子家里沒錢養了就找人嫁啊這樣像什么樣子”
表情猙獰的女人戳著她肩胛,戳得她好疼。
“你家人怎么養你的你學校老師就是這么教你勾引別人男人的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