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伏秋抖動手臂,不行,又掰了掰他的手,還是不行。
她越拗,對方越用力,最后兩人相握的手結合之處,都泛著白。
“祁醒祁醒。”葉伏秋叫他。
對方完全沒回應,急得她一巴掌打在他用力的胳膊上,“啪”的一聲清響在臥室里格外明晰。
葉伏秋觀察,結果對方跟死了一樣,唯獨這手上的牛勁完全不減。
他握得太緊,弄得她手指怪緊痛的。
“松手啊你啊”葉伏秋氣得在他胳膊上又掐又打,以此發泄。
就在這時,祁醒忽然對著她這邊翻身過來,額前的發亂著,露出的眉頭皺了一下。
伴隨著他產生的窸窣聲,葉伏秋突然停了下來。
她消停以后,祁醒睡夢中皺動的眉頭又緩緩松弛下去。
男人高燒的靈魂不知正漂泊在哪個幻夢當中,葉伏秋只知道,他握著她的手指,不明意味地捏了捏。
他撫摸又揉捏她手指的瞬間,葉伏秋心底某個角落冷不丁被撬動了。
莫名其妙,又一發澎湃。
葉伏秋緊繃的身姿一點點脫了力,緩緩下坐,最后任由他握著自己,她就這樣坐在了床上,在他身邊。
女孩纖細的背影遮擋著些許臺燈光,為他打下一小片遮光的陰翳。
房間又安靜了下來,起風的夜把塵土味道順著窗墻縫隙攻入屋子些許,風起得越劇烈,月光就越澄澈明亮。
躺在她身邊,好像任由欺負的祁醒越平靜,越露弱,她就越覺得,自己正在靠近什么。
葉伏秋垂眸,盯著兩人相握的手,小聲呢喃“祁醒你手好熱。”
捂得她都要出
汗了。
“你還要牽多久呀。”
“差不多就放開我吧。”
“我單詞還沒背完”
他熟睡的氣息感染得葉伏秋也在這逐漸步入深夜的時間段中漫上了困意,往常都是要做題背書到凌晨才會有疲憊的感覺,怎么今天困得這么早。
都說打哈欠會傳染,睡覺是不是也會
葉伏秋肩膀松了下去,腦袋微微下垂,像只浮在水面休憩的小天鵝。
魂魄沉昏于冰窖,仍與高燒抗爭的男人平靜岑寂,唯獨緊緊握著女孩手的動作流露了蛛絲馬跡。
葉伏秋盯著他的手,沒忍住,無聊得用指腹戳了戳對方浮在手背上的青筋脈絡。
半晌,她嘆了口氣。
“你真的有很聰明嗎干得可不像聰明事兒”
“沒人管你你就滿意了嗎”
“非要把自己難受成這樣,你就高興了”
內向又敏感的女孩,鮮少的,稀奇的,在男人沉睡的晚上,對著人張開嘴說了這么多話。
后半夜的時候,風停了。
霄粵灣這片靠海的金貴地界,多是從海邊渡到中央的帶著浪聲的清風,混著塵土的惡風十分少有。
這場突發的大風天氣宣告著秋的襲來,夏天末尾最后的那一點柔和,徹底被秋季吞吃完畢。
今年秋天來得比往年似乎都要快,冷得,也比往年早。
只不過在南端城市,鮮少人能提前意識到。
塵埃落定,空氣里彌漫著被洗滌后的腥氣和透徹。
紗質的窗簾不知何時被風推開了一大半,祁醒艱難扒開眼皮的時候,視線里一下映入了窗外的月光。
澀白的月高高懸掛,亮得怪異,刺得他又緩緩閉了眼。
喧囂了兩三天的高熱在一場藥物睡眠和出汗代謝中消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