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醒告訴她的不過是皮毛,真正重要,也真正絕望的部分,她從不知曉。
葉伏秋哽咽到最后難以控制地哭出了聲音,像失去了語言功能的悲慟病人,各種復雜的情緒在身體里對撞。
她與祁醒的經歷共同疼痛。
也無奈可悲于父親與他,難以磨滅的糾葛。
一側是火海,一側是冰川,冰火兩重死亡困題向她同時壓來。
她找不到出路。
就在這時。
“秋秋。”
葉伏秋心尖一顫,猛地偏頭。
對上暗室門口,祁醒的滿眼意外。
她通紅的眼眶與抽噎的嗓音,瞬間告訴了他所有。
祁醒立刻反應過來,大步走進去,到墻邊蠻力地扯掉一張張畫像與信息,那些曾經被他認真對待的紙張此刻以一聲清脆的撕裂告終。
他略顯倉促的背影,徹底擊潰了葉伏秋的心底最后一絲不舍。
葉伏秋哭著爬起來,去攔截他的動作“別撕了,別撕了”
她眼淚朦朧,搶著他懷里的那些爛紙,心碎得千百片。
祁醒放棄爭執,抓住她的手腕,嚴厲告誡“葉伏秋,什么都別聽,什么都別信。”
他故意的兇勁早已被葉伏秋識破,她簌簌落了淚,抬頭看他,嗓音委屈又悲哀“祁醒你還想騙我到什么時候。”
“你看看。”葉伏秋擼起他的袖口,讓那些被他藏住的新舊傷痕全都公之于眾,“你看看你還要傷害自己到什么時候”
祁醒眼神暗深,喉結下壓,繃著幾欲崩潰的情緒。
“對不起。”葉伏秋在昏黃燈光下滑落的淚珠,像下墜的星星,“我替他跟你說對不起”
祁醒咬重語氣“葉伏秋”
“誰讓你說這些了”
“對不起,我爸爸,他。”指腹感受著他剛剛新生的結痂,那么粗糙,那么脆弱,她每一句話都像浸透了苦水“他已經成了植物人,他的報應,已經來過了”
聽見她這么形容她最喜歡的父親,祁醒不忍,把她拉到身前,語氣低輕“別說了,秋秋,別再說。”
“他已經不能站起來彌補你什么了,”葉伏秋懇求他“你有什么氣,有什么恨,就撒在我身上吧,行不行”
“他隨時都可能會走,所以,我替他,行不行。”
祁醒能感知到她想說什么,想做什么,一種洇濕的恐懼襲來,他拉過她來緊緊抱住。
兩人在這殘酷又瘆人的肖像墻下擁抱,像一個正在墜落卻不愿順遂命運碎掉的瓷器。
他的嗓音也變了味道,很低,尾音有些不穩,貼在她耳畔。
“秋秋,這沒什么可糾結的,本來就是我和別人的事兒。”
“一切交給我,忘了這些,好么。”
“我有你,其他的都無所謂了,我什么都可以放下。”祁醒摟著她不肯放松半分,憐惜到卑微“別離開我。”
“我只要你。”
葉伏秋撫著他瘦了好多的背,淌著無聲的淚,小幅度地搖頭。
祁醒,別這樣。
順遂你的本心,別再因為我傷害自己了。
“祁醒”她哽咽著,話語卻不曾猶豫,抱著他,卻說著推開他的話“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值得你放下仇恨。”
“不要忘記,不要接受,不要放下”
“只
有你自己,能拯救你自己,不是嗎”
她哭腔再度擴大,想起那些珍貴的回憶,和他的過往,痛恨這又美妙又殘忍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