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unge:61
實際上,葉伏秋并不難理解祁醒突然惡化癔癥的原因。
就像陳私助的說的那樣,一定是因為她。
十一歲,正是一個人塑造自己魂魄和三觀的時間段,而他卻在這么重要的時間段遭遇了非人的虐待,親身經歷殘酷人性選擇,意識到自己并未被家人堅定選擇。
依偎在母親懷抱的孩童的性本善世界觀過早崩塌,讓祁醒的宇宙里缺少了頂起生命意義的梁柱。
于是扭曲利己的脾性在淬了毒后新生,仇恨成為唯一支撐他往下走的信仰。
祁醒存活至今,身骨里唯有一個內核,那就是那份仇恨,是看著那些畜生終有惡報才肯暢快的復仇。
十年,這根頂梁柱般的樹苗早已成長為松柏之茂,樹根盤旋錯節,死死地扎根在祁醒心臟深處。
它的存在強悍堅固到甚至祁醒本人都無法撼動。
于是此刻,當他想為了一個人放下那份仇恨的時候,屬于親自否認了這份內核,于是,他走向自毀。
葉伏秋何嘗讀不懂。
最不能原諒祁醒這個選擇的,就是祁醒自己。
于是當他強迫自己,粉碎自己,摒棄自己也不愿與她產生間隙的時候。
就有了有那一行淚。
流淚的,不是她面前的祁醒。
流淚的是那個還困在森林里的男孩。
葉伏秋最能懂他,因為他們是同類。
他們是所有人都另眼相看的漫漫銀河里,唯一懂得對方的人。
祁醒在癔癥中的那單單一行果決的淚,徹底讓葉伏秋決定。
她要做這個率先決斷的人,只有她的行動,她的言語,才有藥效。
她不能讓祁醒放下仇恨,更不能否認自己。
即使心如刀割,即使萬般不愿。
但與其看著死亡倒計時去擁有短暫的亡命相愛,她更愿意祁醒好好的,健康地活下去。
哪怕代價是分開,是不相見。
她曾對梅阿姨發誓,她會保護祁醒健康,會幫助他好起來。
即使生來就是人微言輕的存在,但她對自己的承諾,一定說到做到。
市中心醫院,小陳從祁醒的獨立病房出來,帶上門,回頭就看見了坐在外面走廊的梅若和溫莉。
他立刻走了過去,低頭尊敬問好“梅總,上午好。”
“我很好。”梅若一抬眼,漫不經心的凌厲像軟刀“我倒是像知道,你是怎么做這個的私助的,竟能把我兒子送進醫院。”
她云淡風輕一句話,瞬間讓小陳后背冒了一層汗,他蹙眉,沒有責怪任何人“是我的不對。”
“祁醒當初給我最好的待遇,把后背交給我,我就應該盡全力保護他安全。”
“是我辜負了您二位的信任。”
溫莉站在梅若身邊,瞥著他,眼神
與她姑姑一樣,平淡中帶著犀利。
好了,”梅若嘆息一口,“我知道,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這些年,你待他跟朋友兄弟一樣上心,阿醒身邊這些人里,我是最放心你的。”
“他怎么樣”
“醫生說已經沒事了,打了安定以后醒了一次,然后又睡過去,等所有液袋都輸完就能出院。”小陳匯報。
昨天祁醒再次癔癥,葉伏秋牢牢護住所有利器,可依舊不能叫醒他,小陳看見手表報警也第一時間趕過來。
脫離癔癥的唯一辦法就是疼痛,但礙于沒有工具,祁醒進入了一種躁郁狀態,狂躁地開始用手指和牙齒傷害自己,完全嚇到了葉伏秋。
最后沒辦法,只能叫救護車過來,蠻力控制住他。
在趕往醫院的途中,小陳還是給了他一把美工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