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
她要快跑。
她要躲起來,她要藏起來。
空檔無人的樓梯間里,白色涂料刷成的墻上充斥著無數鮮紅的血手印,觸目驚心。
桑陵手撐著墻,跌跌撞撞地順著臺階試圖往地下走,可她的軍靴實在太重了,大腦又在腺體分泌的荷爾蒙作用下異常活躍,有一種做夢的感覺,仿佛一切都是輕飄飄的。
她頭重腳輕,在下一級臺階的時候沒有站穩,腳下一歪,立刻順著臺階咕嚕嚕地滾了下去,后腦不停地磕到堅硬的臺階角,直到最后,才在樓梯間中間的平層停下。
黑發aha蜷縮在地上,停頓了幾秒,在片刻之后才突然動了一動手指,從喉嚨里發出一聲痛呼。
“起來。”
桑陵對自己說“不能留在這兒。”
她的聲音已經變得低微,仿佛只是從嗓子里發出的氣聲,命令自己“手撐地。”
于是她將自己沾滿了血的手撐在地上,指尖用力到發白。
“腰腹用力。”
于是她腰腹用力,試圖把自己從地上拽起來,可片刻之后還是失敗了,重重落到了地上,黑發aha再也沒有能忍住,從唇齒間泄露出一聲無力的痛嚎。
“再試一次。”
她的眼睛不停的眨,長而直的濃黑睫毛不停地是抖。
“桑陵,再試一次。”
她仿佛在哄著自己的身體一般。
“腰腹用力。”
桑陵咬牙,竭盡全力地爬起來,繼續跌跌撞撞地向地下走去。
她很快走到下一個樓梯間的平臺,樓梯間的入口門緊閉著,桑陵只是看了一眼就想扶著欄桿繼續向下走。
“嘩啦”
一只巨型蟲族的前肢如同尖刺,瞬間撕裂了木質的樓梯門,帶著腥臭的風和讓人膽戰心驚的力量,橫亙在桑陵眼前。
“嘩啦”
又是一陣木頭被撕碎的巨響。
一只屬于巨型天牛的頭,強行從門上不規則的洞里擠了出來,朝著桑陵猙獰微笑。
它烏黑畸形的頭頂上,兩只長長的觸須如同兩枚軟劍,蓄勢待發地顫抖著。
“把她給我從樓梯間逼出來。”
早見織命令到。
她握緊了自己棕色斜挎包的袋子,那里面有一支試劑,是近藤有莎給她的。
通過誘發aha易感期來捕捉的手段太過危險,一不注意就可能把自己玩進去。
這支試劑恰恰是針對易感期中的aha的,能夠與aha腺體里分泌出的荷爾蒙發生反應,使其當場昏睡,方便將她帶回來。
但這種試劑并沒有大量生產,用到的原材料也非常珍貴,近藤有莎只給了她一只,讓她只在萬不得已的時候使用。
早見織在抓獲前兩個aha時,都沒能用得著這支試劑,但此刻她緊
緊地握著斜挎包的真皮背帶。
即使現在的形勢似乎一片大好,她占據了絕對優勢,可她心里卻突然多出了一份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感。
這種不安感促使她咬咬牙,透過耳機,又向那只初級蟲族小隊發號命令。
“圍剿她,傷得越重越好,只要不弄死就行。”
一只巨型蝗蟲,直直地沖向了桑陵所在的樓梯間。
它有一顆碩大的頭顱,瞬間將木質的樓梯門全部沖散,鋒利帶著鮮血的口器閃著寒光,與桑陵的脖頸擦肩而過。
兩只蟲子。
兩只巨型蟲子。
桑陵站在狹小的樓梯間里,發現向下的通道已經被那只天牛給堵住,而這只蝗蟲則對她步步緊逼。
而她無路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