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榜前日,三月初一天還不亮。
唐寅正睡得朦朦朧朧,就被人薅了起來,兩個錦衣衛好像拎小雞一樣,將他押到北鎮撫司的公堂旁,卻沒帶他進去。
但聽里面傳來棍棒敲擊的悶響,還有“啊啊”的慘叫聲,光是聽這叫聲,唐寅就知道是徐經在里面挨揍。
“嘶。”
唐寅本來覺得最近幾天還挺冷的,想讓人給加點被子什么的,但他眼下瞬間就沒這訴求。
心里也在懊惱。
終于還是開始了啊。
“徐某,看來你還是執迷不悟啊,事都跟你說這么清楚,你在程敏政府上是給了銀子的,你居然還能死扛著那也別說了,好生打著問”
公堂上審案的,不是錦衣衛的人,而直接是提督東廠的蕭敬。
徐經即便是被輕打,都已快被折磨到不成人形,急忙道“我招,我給了程敏政府上的人金幣,還有什么您都說,我招便是。”
外面的唐寅一聽,心中咯噔一聲。
這徐經啊。
跟你說好了別承認,這才挨了幾下,還沒上別的刑具呢,你這就招了你這是坑人啊你可知道
本來鬻題什么的,毫無證據,你說了給程敏政府上的人金子,這不等于是落人口實嗎
蕭敬道“咱家是問你實話,怎叫您都說難道是咱家冤枉你看來你還是沒整明白,再打”
“別”
徐經欲哭無淚。
我都說了你們讓我招供什么,我就招供什么,只為少挨點皮肉之苦,怎么這樣都不行還非要實話實說可問題是這實話說到什么程度,才能讓你們滿意
“給他紙筆”
蕭敬對四下行刑的錦衣衛一擺手,馬上有人將紙筆和一個木盤擺在徐經面前。
徐經拿起筆,手顫顫抖抖根本沒法在紙上寫什么。
既是因為被打之后身體受折磨,也因為這幾天被關押在北鎮撫司讓他精神上受折磨,曾經豪門大戶的公子哥,連一天的苦他都受不了,當唐寅稍微探頭看到徐經那慘兮兮的模樣,突然又覺得有點慶幸。
好在自己過去幾年已經受了一些苦,沒再有養尊處優的大少爺脾氣,不然的話,還真不一定比徐經強。
“蕭公公,看他這樣子,怕是他下不了筆,不如找人寫了,讓他簽押。”
“不可供狀要他親筆寫這是陛下吩咐的”
當聽到“陛下吩咐”這幾個字眼時,連門外的唐寅都不由閉上眼,心里一沉。
最后還是先把徐經拉起來,找人扶著他。
待他鎮定心神,才顫顫巍巍于紙上將他要供述的內容寫好,簽字畫押。
“押下去”
徐經這邊完事,人直接被拖出來,唐寅往徐經身上看一眼,此時的徐經雙目無神根本都沒留意旁人的心思,而徐經身上還略帶血跡。
等人走了,這邊錦衣衛又把唐寅帶上堂。
唐寅手上帶著鐵鏈,人還略微帶著一些傲氣,質問道“身為舉子,大明士族,何以要受此非人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