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下午,雨還在零零星星下著。
內閣值房里,劉健立在窗口的位置看著外面的泥潭、水漬,還有匆忙而過的人影,面帶惆悵之色。
李東陽拿過一份東西來請示道“殿試讀卷官的名單已擬好,這兩日便可呈遞陛下,交由陛下批復。”
三月十二,距離殿試也只剩下三天。
劉健道“此番春闈出的事太多,殿試閱卷一定要審慎。”
還沒等多說兩句,就見遠處有一行人打著雨傘過來,從窗口遠遠就能看到司禮監掌印太監戴義的身影。
謝遷聽外面有錦衣衛靴子踏地的聲音,也不由到窗口,看到這一幕不由嘆道“以往看到這位印公,多還有期許,現在見著怎總覺得沒好事”
李東陽道“跟以往是不一樣了。”
這個不一樣到底在哪里,他沒說清楚。
可劉健和謝遷怎能不明白
所謂的不一樣,其實就是以前皇帝有什么事只能倚賴于內閣及文臣,而現在皇帝則更多倚仗張周。
以前戴義等司禮監的人多是來求策的,而現在來更多是通知一聲讓他們配合辦事的。
“三位閣老。”戴義進到內閣值房,恭敬給內閣三人行禮問候。
客氣還是很客氣的,可劉健三人也沒覺得多榮幸。
“這是陛下草擬的殿試讀卷官名冊,若沒有問題,就以此為準,今年的殿試題目,本應由內閣提請,但陛下也準備自行出題目。”
戴義是來通知殿試準備情況的。
殿試考題,本來應該由內閣或者禮部尚書草擬題目,有幾道題目給皇帝進行選擇,皇帝擇選一題考察。
這次不用了,皇帝親自出題。
殿試讀卷官本來應該也由內閣報請,這次也不用,皇帝自己就擬了個名單。
大差不差,畢竟大多數的閣老、部堂都是要當這個殿試讀卷官的,只是在細枝末葉上,諸如翰林院找誰,五寺九卿等位置上選誰,這由皇帝來定。
“嗯。”
劉健點頭。
本來就是內閣為了減輕皇帝的壓力,替天子代擬題目和讀卷官名單,現在皇帝要親自來,內閣也是無權反對的。
戴義笑道“陛下還有吩咐,說是本次殿試選仕責任重大,先前有鬻題等傳聞鬧得沸沸揚揚,或也就不遴選入館的庶吉士。也請三位閣老不要給本次殿試的考生設檻,有所挑剔。”
“戴公公何意”謝遷笑著問一句。
戴義微笑不答,意思是你們體會。
謝遷也自然明白這大概說的就是張周的事。
張周在會試中為會元,很可能在殿試中也有超常發揮,殿試又不彌封卷子,若是內閣有意要打壓張周的話,去找張周的墨寶看看字跡,也不是不可。
李東陽表態道“殿試事關重大,內閣及殿試閱卷官定不會徇私。”
“怎會有徇私之意只是說不要對部分的人太過于挑剔就好,尤其是涉及到會試鬻題的人,幾位閣老,該說的都說了,咱家也該回去。”
這頭戴義將走,劉健作為首輔,親自送他出門,順帶問了一句“戴公公,敢問一句,今日的禱雨,可是有何講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