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敬搖搖頭道“陛下并未做決定,而是跟張先生商議過,就算賜給張先生爵位,也不會讓張先生離開京師,倒是可以讓他暫領京營的職位,協助英國公等人將京營打理好。”
“挺好。”劉健點頭。
他心中明明是想把張周拴在翰林院,但面對蕭敬的話,他卻輕易不表露自己的意圖。
因為他知道蕭敬的話還沒說完。
若這是最終結果,那還讓司禮監四個太監來跟他們內閣開什么閉門會議
蕭敬道“但張先生又提及,他目前并不想掛實職的都督府職位。”
說到這里。
劉健三人馬上都意識到張周的“高明”。
三人隱約都在想,這小子也自知現在雖然得皇帝寵,可要是進了都督府,所面對的就不再是一群對他巴結的勛臣,而是一群跟他為敵的豺狼了,所以他也不放棄都督府的職位,只是暫時不要“實職”,相當于是讓皇帝賞賜給他個“寄祿官”,等到合適的時候再拿實職。
既算是把自己的功勞領了,目前又不得罪人。
一舉兩得。
“陛下說了,無論明日朝堂對他功勛的議定結果如何,后軍都督府都督同知的職位,已是要掛在他的名下。”
后軍都督府都督同知,這基本已是大明侯爵入都督府后所掛的職位。
武職,官從一品,僅次于五軍都督府左右都督,而平時掛都督銜的,多是大明的國公,而都督同知已經可以署理府事。
也就是說,現在張周武勛方面,已能確保有個從一品的都督同知,但爵位還不確定,文職照理說應該卸職因為張周的翰林院史館修撰職位,只是個從六品的文職而已,二者相差太大,且以大明領了高職必須要放棄低職的原則,張周也不該再兼領文官爵位。
就好像王越一樣,現在他就只是威寧侯,而兵部左侍郎、左都御史等職位,已經給他卸了。
李東陽聽出問題的一些關鍵因素,他問道“那意思是說,他只是掛個都督府的職位,仍舊在翰苑中辦事”
“是的。”蕭敬道,“這既是陛下所想,也乃是張先生自己所愿。”
李東陽道“何解”
蕭敬笑道“陛下希望張先生能教導太子學問,若是授以實缺的軍職,張先生不得不分心,若是等太子將來成年之后,再授以的話便不違背陛下唯才是用的初衷。”
唯才是用
這個詞,多少有點傷了內閣三人的心。
“但一切都還要跟朝中大臣說清楚。”蕭敬道,“既是要留在翰林院中,若繼續以史館修撰,便不符合其身份,陛下的意思,是要即日擢升為翰林侍講,為方便張先生協同工部和兵部鑄造火炮等事,還準備委以兵部武庫清吏司郎中之職,是為兼任,也無須打理公廨部堂之事。后軍都督府職位不變。”
大明后軍都督府,主要統轄京師到山西、宣府各處的衛所軍務等事。
讓張周當這個職位,看起來是不授以實缺的,但其實皇帝是想借此告訴近京師各鎮衛所的人,張秉寬是朕的心腹大臣,他負責京師周遭都司、行都司各衛所的軍務,隨時可以調遣他領兵上陣。
李東陽道“若以兵部郎中兼領都督府都督同知的職位,只怕是于理不合。”
文武職一肩挑,相當于張周既當調兵的又當統兵的,還自己當裁判,如此一來大明將統兵和調兵的權限分開,其意義都被張周破壞。
蕭敬沒說什么。
一旁的戴義開口道“所以陛下才派咱家等人,與諸位閣老一并商議,看是否可開此先河,陛下也言明,所掛之職位除翰林侍講職位是為實缺授予之外,其余職位皆都領職而不入公堂,在職而不管公廨事,一切都只是為了方便調度。若是三位閣老覺得不妥,或許陛下也只能讓張先生晉升為侯。”
a或者b。
現在皇帝的意思,是讓內閣三人,替朝中文武大臣來選。
a就是晉升張周為侯爵,并給予后軍都督府都督同知的職位,很可能還會給予帶兵的實權,讓張周“霍霍”都督府。
b是讓張周繼續當文官,主職是翰林侍講,可能會掛個詹事府左右春坊諭德或者中允之類的官職,教導太子,同時給予兵部武庫清吏司郎中的兼職,方便督造火炮,同時武職那邊掛后軍都督府都督同知的虛銜。
聽起來b的職位太寬泛,不好控制。
但說到底,如果選了b,那張周還是文臣,還在內閣三人的“掌控”之下,更重要的是張周的職權會大大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