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個事實都要審時度勢,甚至要“臥薪嘗膽”,容易嗎我
“臣會盡心竭力幫皇后調理,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張周拿出一股科研攻堅的勢頭,算是給皇帝一些信心。
朱祐樘用充滿信任的眼光望過去,點頭道“秉寬,多靠你啊。”
話說得不太清楚。
張周也在琢磨,這個所謂的靠我,是說靠我來調理你們夫妻的身體還是說靠我,把病根出在皇后身上這件事給查清楚
“朕還想問你,朕如今身體的狀態,還能維持多久”朱祐樘再問。
張周道“陛下如今春秋正盛,只要陛下合理調理身體,臣沒有去考慮過旁的問題。”
朱祐樘嘆道“是啊,朕并不老,還能等下去。”
張周暗忖,第二個目的也達到了。
之前總在給皇帝灌輸一些“陛下還年輕不該這樣”之類的話,看起來是為了讓朱祐樘在調養身體這件事上有信心,但其實就是在給他埋下懷疑的種子。
等朱祐樘身體真的好轉之后,他就會想,朕的身體到底能維持多久年輕時候可以,那稍微年老一點應該就不行了,甚至比之前更糟糕
有了這種危機意識之后,皇帝就不再只會考慮在張皇后一根繩上吊死的選項。
不然為什么皇帝說“還能等下去”這種話
意思其實皇帝已經開始考慮“等”或者“不等”兩個選項。
想一次就讓皇帝把跟張皇后之間十幾年畸形的“控制”和“被控制”的夫妻關系改變,不下點苦功夫是不行的。
張周覺得,自己正一步步實現自己的目標。
“陛下,臣想回去再好好參詳一下給陛下和皇后調理的方子。”張周道。
“嗯。”朱祐樘點了點頭,卻又帶著歉意道,“秉寬,最近實在是有諸多的事麻煩你,既讓你為西北和遼東的戰事出謀劃策,又讓你給太子授課,還要主持研武堂,要修會典,甚至連朕和皇后的身體你都要費心,朕還讓你測天意”
張周笑道“陛下,戴公公他們經常說,能者多勞,臣就先把自己當個能者看待。陛下您不必為臣發愁。”
張周想了想,自己真的很忙嗎
沒有正式的職位,才是最輕松的,他看起來每天到處跑,但其實是自得其樂。
相反,如果讓他守在一個衙門里,讓他從點卯之后等散工,那才叫一個煎熬。
而現在,他可以想去哪去哪,就算在家里睡大覺、練體操,別人見不到他,都還會覺得他在哪里用功為朝廷辦大事呢。
“秉寬,大明少不了你啊”
下午。
內閣值房內,梁儲和王鏊已在內閣三人的監督之下,將張本大明會典的主要宗卷都看過。
梁儲作為目前主持修書的副總編纂,看的過程一直都處在蒙圈的狀態,經常就會走神,露出“原來如此”的神色。
劉健三人畢竟還要負責票擬的事情,不能時刻都在,等三人再出來時,梁儲已將大明律的部分放下,也側過頭在看著他們。
“叔厚,怎樣”
李東陽走上前問道。
梁儲問道“三位閣老,這一版的會典是出自于何處何以會比如今翰林院中修撰的部分,更加詳盡考據也更加精細難道陛下還派了他人修書不成”
大明雖然有南北兩翰林院,但其實南翰林院沒什么職司事務,再加上那邊人手不多,修書的事壓根沒往那邊派。
但現在卻在梁儲眼皮底下,竟有人把一部在北翰林院數十人幾年都未必修得成的書,完完整整呈現在他面前,他怎能不震驚
李東陽沒有回答,繼續發問“你覺得此書有何等造詣呢”
連梁儲都說,這版的大明會典詳盡,且考據精細,李東陽其實便大概理解了程敏政的心態,這的確不是人可以修出來的。
他只是代表內閣三人,想知道這部書是否已經達到了不需要增改就能刊印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