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那張周的確一人就可以完成,完全沒必要找他們或者翰林院的人來幫忙,那在未來談判署名的問題上,就會非常被動。
梁儲低下頭,嘆道“除了部分的行文略見俗俚,卻是已達到了極高的造詣,有部分還需要回去詳細考證,但料想大差不差,再給一兩個月的時間,考據完成之后便可刊行。”
“一兩月”謝遷聞言不由皺眉。
梁儲以為時間有些長了,可能趕不上某些慶典之類的,改口道“若由編撰之人相助,或許十幾日也可完成。”
內閣三人不由面面相覷。
你梁儲還真是直接,就沒想過被人搶功這件事
王鏊道“若是一般的職司規范,或是律法,俗俚一些也并非不可,但若是涉及到朝廷法度,當以嚴格的行文為好。應該找人詳加校對和增改。”
王鏊其實算是在替梁儲這個“屬下”說話了。
別人不知道,王鏊是很清楚內閣這三位心中想法的。
我們再怎么無能,也不能承認別人太有能耐,那豈不是顯得我們更無能
最好的結果,其實就是張周一個“底本”,名義上有你的功勞,但其實是我們對你的底本強行大幅度增改之后,再完成“精校本”,那時候我們分功勞的時候才能心安理得一些。
而梁儲說的意思呢
他直接說,回去考據一番,就可以刊印了。
那意思還是說,有沒有翰林院的人,有沒有閣臣,其實對于修這部書沒啥本質幫助唄
“如果要增改的話,需要怎樣完成或者說,需要多久”劉健出來,算是一錘定音了。
我們就是要增改。
哪怕是強行增改,也要增改,這是為我們館閣出身的大臣最后的尊嚴。
梁儲看了看王鏊,似不太明白劉健的意思,最后他搖頭道“以在下來完成此事,只怕力不能及。”
謝遷皺眉道“你是修書的,你不能完成,那還有誰能完成”
謝遷也是急了。
怎么非但程敏政這貨在那唱反調就算了,他本來就是個“反賊”,而你梁儲可是根正苗紅,我們還打算好好栽培你,結果你也說力不能及
梁儲盡管覺得很憋屈,但還是無奈道“從朝廷籌備修會典開始,主要負責之事,便由程學士來完成,而程學士忙于它事時,在會典修撰中又多仰仗于介夫,如今介夫人不在京師,若是以在下貿然對此底本強行修改,只怕會貽笑大方。”
“唉”
謝遷嘆口氣,望了望旁邊的劉健和李東陽,感慨道,“看來當初陛下讓介夫回川蜀,是別有意圖啊。”
王鏊皺眉。
你謝于喬啥意思針對我唄
劉健和李東陽都明白謝遷的話,當時覺得皇帝把楊廷和打發走,是為了幫王鏊上位,而現在等張周祭出大明會典之后,他們才猛然意識到,王鏊當不當翰林學士,好像沒那么重要,王鏊再怎么說那也是成化十一年的探花,翰林院里摸爬滾打二十多年的老翰林。
王鏊上位,并不會影響到翰林院體系的聲譽。
但現在一本大明會典,近乎是要讓大明翰林體系給整個傾覆。
謝遷見周圍幾人皆都不語,問道“如今馬上急調介夫回京,還來得及嗎”
李東陽道“來不及,也得調了。此事也盡可能跟陛下提,要緩一緩,等楊介夫回京之后再行定奪。濟之,你看此事如何”
現在李東陽也顧不上跟王鏊搞什么小內斗了,都是一條船上的。
如果真被這本大明會典刊印出去,誰都要顏面盡失,在這種事上必定是要共同進退的。
王鏊嘆道“只怕陛下那邊不好說。”
王鏊是想提醒他們,現在張周拿出的可是全本的大明會典,就算你們要想辦法拖延,說什么要校對和增改,別忘了皇帝只給你們兩天時間,現在卻要以此來拖延到楊介夫回京那豈不是要等一兩個月之后
皇帝憑什么有修典籍的功勞不沾,要讓你們這群文臣拖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