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抵達當地的省會,又轉乘火車到縣城,而后等待一個小時一趟的大巴車。
一路風塵,蘇成意將口罩往上拉了一點。
將位置讓給了后來上車的背簍老人,他只能倒坐在司機旁邊那塊油箱的位置,汽油味非常重,以至于他甚至有些暈車。
走得匆忙,蘇成意還沒來得及換身更休閑的衣服,穿著平日的白襯衫和黑色西褲,在這輛大巴車上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不過更格格不入的是他旁邊的那兩位兄弟。
徐洋依然延續著他那花里胡哨的公雞流土豪穿搭,小鄭則像是抄襲了什么雜志上的潮流人士,像個怪里怪氣的娘娘腔,被村口大娘看到不知要蛐蛐多久。
這兩人一路上都在抱怨,這會兒大概是累了,紛紛保持著一種僵硬別扭的姿勢睡著。
蘇成意毫無困意,他安靜地望著玻璃窗外,青山重迭,陽光明媚。
這是個毫無工業發展痕跡的地方,時代的洪流向前奔鳴的時候,遺漏了長遠村的這片群山。
屬于他的兩個女孩都在這里。
蘇成意按下播放鍵,耳機里的音樂隱去了大巴車引擎聲。
“你的心總有個經緯度會留下,我會回到你世界,跨越愛的時差。”
依稀記得上次這么輾轉,還是和林桐一起去他老家那次。
只不過那時候從大巴車上下來,就差不多已經到磚橋村了,并且那邊的地貌是一望無際的平原,頗有小橋流水世外仙境的感覺。
眼前的風景卻跟這幾個詞沒多大關系,荒涼破敗的車站之后是一眼望不到頭的遠山,更讓人會聯想到“拐賣案件”或者“失足少女”之類的。
蘇成意摘下口罩,順手撣了一把散亂的額發。
睡眼惺忪的徐洋倚著小鄭站著,揉了揉眼睛,天真無邪地問道:
“咱們這是已經到了嗎?”
“你覺得呢。”
蘇成意看了一眼手表,已經是黃昏時刻了。
“距離目的地大概還有倆小時的山路,我們抓緊吧,天黑之前盡量趕到。”
“什么?!”
徐洋那幾份僅剩的睡意都被他這話給嚇飛了,難以置信地晃了晃旁邊的小鄭。
“鄭哥!意總他說的真的假的啊?倆小時?山路?”
“你再這樣晃悠你鄭哥,你鄭哥真要吐了。”
小鄭面無表情地說,他臉色蒼白,大概是暈車了。
“你瞧著這像是支教的地方嗎?眉毛底下安倆蛋,光會眨眼不會看!”
眼見這兩人都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徐洋抓了抓臉,望著蜿蜒的山路,長嘆了一口氣。
“韓冰和眠姐她們是不是有支教老師的特殊待遇專車接送啊?怎么看她都不可能走得動這么遠山路啊。”
“哈,這種蜿蜒又狹窄的山路,能上去的要么是牛車,要么是驢車。”
小鄭苦笑一聲。
“別糾結了,再晚天要黑了,我怎么覺得這山里很可能會有野狼或者野豬什么的?”
蘇成意從旁邊的小販手里買了三瓶礦泉水,扔給兩人一人一瓶。
“別嚇唬我好嗎?走夜路被狼拍背的故事是我的童年陰影啊意總!”
徐洋接過礦泉水喝了一大口,才猛然發現瓶子上的字竟是“哇呵呵”,頓時感覺嗓子眼被毒藥喇了。
山路走起來比平地要累的多,但徐洋好歹也是體育生,雖然嘴上叫苦不迭,但步伐和氣息結合的相當穩當,感覺還能有力氣扯著嗓子唱會兒山歌。
蘇成意看起來單薄清瘦,走了快一個小時卻仍然面不改色,半點要停下來歇會兒的意思都沒有。
只是苦了小鄭這個都市白領,長期依賴四輪交通工具的他這會兒是真的渴望有鄉親領著牛車驢車之類的路過,他可以為了搭便車而抱著大腿喊義父。
但很快,兜里手機的震動就打斷了小鄭的想法,這會兒還沒有真正進入山里,手機勉強還有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