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老夫人再問,顯金再緘默。
瞿老夫人逼急了問,顯金轉過頭看窗欞外的天空,若不是實在不會此項技能,她甚至想吹兩聲口哨。
瞿老夫人氣得后槽牙發癢早在一開始這丫頭在老宅祠堂里歪著脖子睨人時,她就該發現這丫頭忤逆
瞿老夫人沒了招式,極度憋屈地丟下幾句話,“這東西既是你想出來的,那你便自己做吧,若要支錢,就拿著憑據尋你二叔,若要用人”
瞿老夫人回想了那一圈白花花的肌肉,再看了眼顯金身后,頭發絲都透露著狡猾勁頭的七七七,隨即冷笑一聲,“若需用人,也不用勞煩誰了,你自己為自己準備得很是完善。”
顯金謙遜斂眉,“過獎過獎。”
過獎,過你個頭啊
并沒有在贊揚你
瞿老夫人深吸一口氣,“做事情既無需瞻前顧后,更不要優柔寡斷,但也要凡事以陳家為先,不可逐小利而失大本,更不可壞名聲而獲私利,我們陳家不只是商賈,更有個要科舉的學生,凡事多站在二郎的立場想想,錢要賺,但名聲更要好。”
瞿老夫人很怕顯金走奇招險招,為了賺錢不擇手段,再著重強調,“最要緊的一點,不可與官府交惡”
顯金“嗯嗯啊啊哼哼唧唧”如唱搖籃曲。
瞿老夫人看到她這幅樣子,氣不打一處來,余光瞥見畏畏縮縮跟在她身后的二子陳猜,更生氣了。
“你”
瞿老夫人點名。
陳猜低著頭認命地向前一個跨步,算作答到。
“你領著顯金好好做。”
瞿老夫人語氣強硬,透露出一絲如若顯金膽敢說不,她就算不要這夾畫的紙,也要叫停這個項目的強勢。
出乎她所料,顯金未有一絲猶豫地點頭,“原也需要二伯幫忙。”
陳猜表情驚恐總有種雙雄斗法,犧牲炮灰的即視感。
瞿老夫人松了口氣,卻深看了顯金兩眼,想撂幾句狠話,卻又極怕這狠話成真面對顯金,她沒由來地多了幾分投鼠忌器的懼憚。
當耗子脫離了貓的五指山,貓會怎么做是一口把耗子咬死,還是玩味地拭目以待,這耗子到底能跑多遠自然是后者,若一口咬死了,又怎會有狩獵的樂趣
瞿老夫人以這個理由十分阿q地說服了自己,再看顯金低眉順目、很是溫馴的樣子,卻升起一股莫名的奇異感到底誰是耗子還是貓
瞿老夫人暗自甩頭,她一輩子吃過的鹽比這丫頭吃過的飯還多,就算天道輪回瞎了眼,她占著長輩的名頭,怎么著也不可能是那只耗子
瞿老夫人沉吟片刻后,終究臉色鐵青地甩開袖子往出走。
深秋的宣城,雨霧蒙蒙,來時晴天,去時間雨,瞿老夫人一出績溪作坊就被噼里啪啦的大雨珠子砸得個暈頭轉向。
“沒眼力見的東西”瞿老夫人抬頭惡狠狠地罵了句天。
瞿二嬸忙攙過老夫人,連聲先給老天爺賠罪,緊跟著嗔怪道,“您被氣昏頭啦這可不興罵呸呸呸”
又苦口婆心地勸道,“您何必同她苦苦置氣您前頭不是花大力氣查了她的賬嗎比起六老爺、五老爺在家時,賬本子更干凈、賬上的錢更多不是她腳踏實地幫著陳家干,有什么不好”
瞿老夫人重重地杵了一下拐杖,“她忤逆老五老六再壞,見到我這個嫂嫂,何時吹眉瞪眼過你且看她,為了老三同我講條件、冷言冷語,何時有過好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