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而言之,孔珂的考場文章最終止步舉人。
但他的詩作可能震撼了所有科考的主考官。
這其實是有點稀奇的,為何一個詩作做得如此之好的人,考場的文章卻做不好。
后來孔珂入朝為官后,楚深和其實問過他這個問題。
孔珂非常平和地表示,自己于科舉一道,實在天賦欠缺。
自然是存疑的。
直到后來,隨著他的“馬甲”一個個地掉落,楚深和覺得自己恍惚大概知道了答案。
是的,馬甲。
這個時髦的詞語,完全可以套在他的翰林供奉身上。
在孔珂詩作名揚天下之時,與詩不可分的畫之一道,同樣有一個為人矚目的“黃石山人”。
大概是在孔珂詩作揚名之后過了幾年,他十五歲之時。
黃石山人橫空出世。
黃石山人的山水墨畫,氤氳妙絕,意境深遠,如夢似幻,令人望之心曠神怡,神清氣爽。
黃石山人的花鳥工筆,栩栩如生,湊近仿聞其香,可引真的蝴蝶鳥雀盤旋駐足,前所未見。
黃石山人的人物刻畫,寥寥幾筆,喜怒嗔癡,畫盡悲歡離合。
孔家神童與黃石山人。
彼時天下間的文人墨客,無不對這二人心悅誠服。
詩畫不分家,兩人的名聲便也總掛在一處。
直到多年之后孔珂在一次聚會上被問及對黃石山人畫作的看法。
那是一次春游踏青之行,風光正好,孔珂隨手作了首詩,自是被一眾人細細品味、激動欣喜而恭維。
便有一隨行之人感嘆“真想見一見黃石山人的真面目啊,定是一位儒雅風流或是仙風道骨的長者,他若是今日在此,不知能將我們眼前這片景畫成何等風光”
聞言,孔珂就略有些怪異地看了他一眼。
那人問他“孔兄有何高見”
孔珂飄飄乎如遺世獨立,如松如柏的清冷氣質非常符合他傳奇詩人的名頭。
他搖了搖頭“我給諸位做幅畫吧。”
隨行眾人興致高漲“孔兄居然還會作畫”
孔珂淡淡地點了點頭。
然后,在那個春風畔柳、天高云淡的早晨,畫了一幅后來被楚深和收藏在皇宮的晴早踏青圖。
山水氤氳的群峰層巒之間,綠波蕩漾,云淡天青,岸邊一眾風流學子,神態千秋。
意氣張揚、謙和內斂、瀟灑落拓、綿綿笑語
水墨丹青的意境,工筆勾勒的景色人物,融為一體,竟毫不突兀。
簡直,令人觀之心馳神往。
在此之前,從未有人知道,以詩篇美譽遠揚的孔珂,居然一手丹青毫不遜色。
當即就有黃石山人的“死忠粉”激動地瞳孔放大,片刻呼吸不敢喘地盯著那副晴早踏青圖,有些躊躇著不敢說話。
“這,這是”
這分明就是黃石山人的畫風
他于這天下間,也只曾得見黃石山人的畫,能有此般功力與意境。
孔珂神色自若地落下最后一筆,沒有看在場任何一人的臉色表情。
淡定地從袖口掏出了一枚印章。
畫作的落款之處,便清晰地躍然其上了幾個朱紅的極有韻味的大字
黃石山人。
在場眾人全被這一出徹底震撼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