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振元想去府學并不是一時沖動,崇禮縣是一座北方小城,學風不盛,每年通過院試成為秀才的僅有一二十人,遇到不好的年份,可能只有個位數通過院試。
至于通過鄉試的更是了了,褚行的大舅張印平,十幾歲的年紀就過了院試成為秀才,本也天資聰穎,但這么多年過去依舊沒有中舉,想來和他一直待在崇禮縣,沒有外出游歷,見識淺薄也有關系。
褚振元想去府學讀書,一是可以去接受更多的知識和文化,為他今后的科舉之途鋪路,另一方面則是可以更進一步的去認識這個世界,崇禮縣畢竟太小,當初從褚流那里聽到可以售賣洗發水和牙膏的悅元閣時,這消息就一直如警鈴一般,立在他心頭,不曾放松。
他想保護自己和家人,想手握權利,就必須逼著自己前進。
只是,這一去怕是最少也要小半年才能回來一次,未來兩三年間,自己與兒子見面的次數就掰著手指也能數完了。
每當想到這里,他都不知道如何與褚行開口。
他也曾想過將褚行也接到元凌府城去,但一來他對那邊人生地不熟的,不敢輕動,二來褚行現在畢竟年齡太小,即使他有著成年人的思維,但若遇到危險,恐怕對方一個拳頭就能把他制服,相較而言,還是崇禮縣這邊更加安全,適合褚行成長。
“阿彌陀佛。”幾人坐在梅林一旁,一個路過的老和尚慢慢靠近了過來,“時施主,許久不見了。”
時清子笑著雙手合十“方始禪師安好。”
來人是寒蟬寺少有的方字輩大師,在整個寒蟬寺,加上主持也不到五個,時清子道儒雙修,但是對于佛學也沒有太多排斥,因此對這寒蟬寺的和尚們倒也尊敬。
方始笑了笑“林寒霧冷,時施主在這方等誰若是無事,不妨去小僧房中用一碗熱粥。”
“多謝。”時清子點了點頭道“客人未至,等到來了,再去叨擾。”
“阿彌陀佛。”方始禪師單手擺在面門前輕輕行了一禮“如此,那施主自便,和尚便告辭了。”
“好,您慢走”,時清子笑著告別。
方始禪師轉頭,褚振元三人依次行禮送行,方始禪師便又沖著三人輕輕頷首,待轉過身,余光看見褚振元時,他明顯愣了一下,眼中帶著疑惑“施主”
褚振元笑了笑,雙手合十的沖方始道“四年前,溪山青元寺,元枯禪師處,曾見過禪師一面。”
“四年前”方始似是回憶,他又沖著褚振元看了兩眼才突然恍然道“哦,原來是你啊,今日再看施主,卻是已經大好了”
“是。”褚振元笑了笑“多虧了元枯禪師的照顧。”
方始嘴角輕提,臉色露出微微的笑意“元枯大師佛法高深,也只有他才能有如此奪天地造化的能力。當日見施主還猶如寒雪下的枯木,時運不久,今日再看,卻是煥發了生機,明媚燦爛,施主的轉變,遠超常人太多,倒讓小僧反應了好一會兒。”
“哈哈”,褚振元笑道“多年不見,禪師一時沒有認出來也是正常的。”
方始輕輕點頭,頷首準備離開“施主往日執念太深,才導致落入了憂思癡念,往后當隨心而為才是上佳。”